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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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槿没送成礼反而收了礼,实是不好意思,再三申谢后,转去找了季氏。
  季氏听闻卫启濯给她买灯的事,也觉得过意不去,只是东西都送来了,再推辞便显得矫情,于是又领着萧槿去谢了卫启濯,卫启濯笑着连道不值什么。
  萧槿回屋之后,望着头顶已经点亮的吊灯,微微出神。
  这一世的人与事有部分和上一世是吻合的,但又有不同之处。并且她前世最后的那段记忆乱糟糟的,十分模糊,她重生之后一直在努力回想,但始终想不起来。
  萧槿神色微凝。不管怎样,她再也不想陷入上一世那样的泥淖里。她的命途大约也会随着这一世轨迹的改变而走向不同的方向。
  她正自出神,忽地听到一阵叩门声响起。
  尽管这声音很轻微,但在阒寂的夜里,显得十分突兀。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妹纸问啾啾前世是怎么死的,这个问题我还没说,大家可以先猜猜~
  坏钞的意思就是破费~
  感谢独爱菊投霸王票~
  ☆、第36章
  萧槿虽然没做亏心事, 但听到夜半敲门声还觉得有些发憷。
  她踟蹰了一下,起身上前,慢慢打开了槅扇。
  一个人影猛地窜起来,萧槿吓得刚要惊叫, 就被对方一把捂住了嘴。
  “别喊别喊, 是我啊。”
  萧槿听到这把熟悉的声音,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萧榆。
  萧槿吁了口气, 又瞪她一眼:“六姐三更半夜故意吓我?”
  萧榆笑嘻嘻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想着左右今晚也失眠,就爬起来找你了。方才一看你屋里的灯还亮着,就知道你没睡下,这才上来敲门的。我却才腿都蹲麻了也不见你来开门……我怎么觉得你不太欢迎我, 你以为是谁在叩门?”
  萧槿坐下喝了口水,道:“哪个会欢迎深更半夜跑来敲门的?”
  “等情郎的啊。”
  萧槿翻她一眼:“六姐看我像是个有情郎的人?”
  “你现在没有情郎, 但说不得什么时候桃花儿就开了, ”萧榆也跟着坐下, 见萧槿托腮不语,知她不愿继续玩笑, 便转入正题,“我来找你, 是想问问,三姐的生辰要到了,你预备送什么?”
  萧槿算算日子, 道:“不是还有一月多么?”
  “方才忽然想起来这一茬而已,左右睡不着,就提前问问,省得我届时又忘了。咱们到时候商量着送,”萧榆凑近道,“你知道萧枎那个人,最是难伺候。”
  萧槿掩口打个哈欠,道:“咱们到时候出去转一圈随便买个什么送送得了,她要是不乐意要。可以不收。”
  萧榆忽然揶揄道:“我想起来了,你如今可是多了个厉害的表哥,三姐看在你濯表哥的面上,纵然不喜你送的礼,大约也要笑着收下。”
  萧槿摆手道:“我管她看谁面子,反正我礼送到了便是。”
  萧榆四顾间觉得萧槿这里今日有点不对劲,抬头一看,正瞧上头顶上挂着的两挂珠子吊灯。
  萧榆连道萧槿如今真阔气,问是何时买的,及至听闻是卫启濯送的,瞪大眼道:“我之前跟三姐四姐出门逛的时候也瞧见过这个了,都想买来着,但嫌贵买不起,娘又不可能舍得花那么多钱给我们买这些玩意儿……”
  萧榆不无艳羡地感叹道:“有个有钱的表哥真好啊。哎不对,你似乎有不少有钱的表哥,你迟表哥也挺有钱的。”
  萧槿心道,卫庄也有钱,但他抠。不过她倒是挺惦念那个抠门表哥的,也不知道他今年还考不考秋闱了。
  萧槿望着多宝阁上那个卫庄送的珠玑金屏灯,禁不住又想起上元夜种种,轻声一叹。
  今年四房兄弟三个都要去考秋闱,因而秋闱前夕,萧定夫妇都很是焦躁。
  三人之中,萧崇是最有希望中举的,萧峥与萧嵘基本只是去陪考,因而萧定再三嘱咐长子下场时要镇定云云,不求名次多么靠前,只求中举。
  萧定想到府上如今就住了个顺天府解元,于是又将儿子带到了卫启沨那里,诚心诚意地让卫启沨传授一下经验。
  卫启沨打量萧崇几眼,放下手中书卷道:“二公子只要照常发挥,中举不成问题。”
  不管卫启沨是否客套,萧定闻言心里稍松。卫启沨说要跟萧崇单独叙话,萧定求之不得,留下萧崇便出去了。
  卫启沨与萧崇说了些答卷时需注意的事宜,跟着话锋一转,问起了卫庄的去向,听萧崇说不知,又问道:“那他还回贵府么?”
  萧崇想了想,道:“约莫是不回了。方先生虽也不舍,但道他可以出师了,但凡下场,必定高中。”
  卫启沨微微颔首,又笑着岔开了话头。
  赴考那日,萧家众人都来相送,卫启沨与卫启濯兄弟两个也赶了过来。
  萧岑望着焦灼不安的萧峥与萧嵘,笑道:“当初庄表哥说有科考秘籍的,三哥四哥若是花钱买了,说不得目下就成竹在胸了。”
  萧嵘抬手就敲了萧岑脑门一下:“卫庄的鬼话你也信?我看他就是耍我们的。”
  卫启濯淡淡扫了萧嵘一眼,面上不动声色。
  等四房三兄弟走了,卫启沨与卫启濯一道折返时,转头道:“原本四弟今日也要赴考的,如今却硬生生耽搁了,不觉可惜么?”
  “有何可惜,来年再下场便是。”
  “我倒未曾问,四弟不在府中仔细读书,跑来聊城这边办的什么事?目下也过了大半月了,不知可办好了?”
  “在这里也可以读书,此间家塾的先生是个老翰林,经纶满腹。至于办的什么事,”卫启濯笑道,“这个不方便透露。”
  “我倒想问问二哥,”卫启濯盯着卫启沨,“二哥明年年初就要考春闱了,总耽搁在此,不急么?”
  卫启沨笑道:“急什么,四弟不是才说过么?在此也可以读书。”
  兄弟两个互望须臾,倏然之间都是一笑。
  正是仲秋天气,金风摇落,枫林似火,两个鲜衣盛容的少年却硬生生将身后光景衬得黯然失色。
  萧槿瞧见这一幕,想到这两人将来的争斗,觉得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汹涌暗流。不过这俩人站在一起,简直亮瞎眼。
  她路过看了几眼,转身走了。
  卫启濯望着眼前的堂兄,倒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卫启沨若真是喜欢温锦,那么能耐着性子忍受相思之苦跟他耗在这里,也是好心性。
  秋闱之后,便是放榜。乡试之榜称桂榜,桂榜出来那日,江家上下便是一派喜气。
  吴氏听得儿子中了举人,欢喜得没个入脚处,直道祖宗保佑,转去祠堂连磕了几个头。
  江辰自己也是欣喜不已。只是欢欣之余,他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另一桩事。送走了报录人,他转身便去找了吴氏。
  “母亲,”江辰踟蹰了一下,“母亲看咱们家跟萧家做亲的事……”
  他头先过了院试时,就想将此事计议起来了,但思前想后,觉得一个秀才的功名实在有些拿不出手,便想等到过了秋闱再说。如今他秋闱高中,终于可以筹谋起来了。
  他跟萧槿也算是相熟已久,觉得她容貌好性子也好,他很是喜欢这个邻家小妹。亦且两家做了多年邻居,也是知根知底的,萧家三房没那些个三窝两块的纷争,清净得很,很适合做亲。
  最要紧的是,他已经听闻了萧安明年要被调回京师的消息,觉得应当在萧家搬走之前尽快将定亲的事提一提。
  吴氏也早有跟萧家做亲的意思,如今听见儿子提起,简直一拍即合,拍着儿子的手背笑道:“那萧家丫头虽则家世好,但咱家也不差的,我儿模样也好,说不得这事就成了。待娘拣个日子,去探探季夫人的口风。”
  江辰笑了笑,手指微蜷。
  希望能成。
  萧枎今年的生辰,冯氏破天荒地给她大办了一场。原因无他,实在是四房难得添了一桩喜事——萧崇这回中了乡试第十。
  冯氏一高兴,出手也阔绰起来,将四房的家下人等都赏了一遍,萧枎恰逢此时生辰,便沾了萧崇的光。
  萧枎本就是个好面子的,如今兄长又中了举,觉得很可以借此机会风光一下,于是几乎给自己相识的各家小姐都下了请帖。
  到了正生日这天,四房高朋满座。
  郑菱也在到场之列。她跟萧槿不对付,萧枎也跟萧槿不对付,于是郑菱倒是渐渐跟萧枎熟络起来。
  郑菱知道萧枎爱听奉承话,更喜欢听人夸她好看,因而一见面就不住夸赞她又变美了。
  萧枎听得心花怒放,掩口笑道:“你这嘴越发甜了。”
  郑菱拉着她的手,刻意将声音放大:“我说的是实话,聊城第一美人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
  萧枎被她说得浑身舒爽,正要招呼她入席,忽觉四周一静。她愣了一下,回头四顾,惊见卫启濯竟然来了。
  卫启濯入了大厅后,敛衽团团一礼。
  众人此时方堪堪回神,皆是倒抽一口凉气,居然一时忘了还礼。
  想来眼前这位就是借住在萧家的卫四公子了。见此少年,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在座诸人竟是望之齐齐收声。
  卫启濯命小厮将贺礼送上,说了些应景的场面话。
  萧枎委实受宠若惊,深觉卫启濯亲自前来,简直是大大地给她做脸,她更可以显摆一番了,当下喜得面色发红,有些语无伦次:“卫公子太客气了,这多不好意思,我……”
  她一句话未完,就听卫启濯笑道:“不必不好意思,原本也是不打算来的,只是想到三姑娘毕竟也是槿表妹的堂姐,便来送一份薄礼。”
  萧枎面上的笑一僵。
  卫启濯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过来只是因为要给萧槿面子。
  萧枎正有些下不来台时,卫启濯紧跟着看向郑菱,道:“我听见姑娘方才似乎提起了槿表妹,不知在说什么?”
  郑菱一愣:“我没提八姑娘……”
  “怎么没提?我却才听见姑娘说聊城第一美人云云,不是说的槿表妹又是说的谁?以槿表妹之姿,当得起这个名号。这一点,有眼睛的都看得出,”卫启濯笑道,“不过在下觉着,槿表妹回头若是入了京,大约也要将那些世家贵女们尽数比下去的。”
  萧槿的五官原本就比萧枎生得精致,如今渐渐长开,更是渐显美人之姿。卫启濯并非夸口,但是这话由他说出来,更加无人敢驳。
  萧枎张了张嘴,脸色由红转白。她向来自恃容貌过人,身边的小姐妹也喜欢吹捧她,渐渐也就不把旁人放在眼里了,萧槿跟她一起出门面露不悦时,她就总认为萧槿是怕被她抢了风头,没想到今日会落个没脸。
  卫启濯不是来给她送礼的,根本就是来打她脸的。还是当着这么些熟人的面,在场众人肯定都知道郑菱方才说的是她。
  卫家的人都跟她有仇?
  正此时,卫启沨也携礼而来。
  萧枎看着卫启沨身边小厮递来的那个宽不盈半尺的木盒,心里又是一堵。
  她可是记得去年萧槿生辰的时候,卫启沨送了萧槿一座半人高的水晶灯,那是何等壮观,怎么到了她这儿就缩成了这样。在座的好些人都是当初见过那座水晶灯的,这不是一下子就把她比下去了么?
  不过萧枎想到卫启沨家资之丰,很快又安慰自己,小不表示不值钱,或许那盒子里是一颗夜明珠呢。
  “其实我今日不过是来凑个热闹,”卫启沨说笑间看向卫启濯,“四弟适才与三姑娘说的什么?”
  卫启濯将前因后果大致讲了讲。
  萧枎偷眼看卫启沨的神色,祈祷他不要再雪上加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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