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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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衡芜仙君未免将鬼王想太过君子,鬼王向来睚眦必报,若是他晚些将真相说出来,倒也不至如此悲惨了。
  容上眯起细长眸子,指腹轻轻摩挲着腕上挂着佛珠,仿佛是在考虑要不要留下衡芜仙君性命。
  衡芜仙君鬼心思太多,好像有那么一些不好控制。
  他正思索着,不远处正在拿着筷子夹菜村民们,却像是一个个装满血水球状物,只听到脑袋‘砰’一声,就炸成了一片喷涌而出血泉。
  虞蒸蒸僵住了身体,这一幕很熟悉,有点像是她同伴将丧尸爆头场面。
  她不知道那些人疼不疼,反正她看着觉得挺疼。
  一缕缕金芒穿透云层,打在空旷草地上,炸成血水人们越来越多,呆若木鸡众人也跟着反应了过来。
  不等容上开口,向逢却已经抓紧了衡芜仙君衣领,神色阴冷逼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衡芜仙君煞白着一张脸,他无视向逢狠恶,自顾自用清水漱了漱口,又拿绢帕擦拭过嘴角后,才慢里斯条开口:“我不是都说了吗?”
  “吃过桃花村食物人,便会永远留在第一层幻境之中。”
  听到这话,虞蒸蒸愣了愣,原来衡芜仙君说‘留下’,便是这么个留下方式。
  脑袋都炸没了,可不就是留下了吗?
  虞蒸蒸感觉到了衡芜仙君不靠谱,她不再指望从他嘴里得到真话,方才她吃最多,若是想不到法子,她怕是要第一个脑袋开花。
  求人不如求己,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朝着那血淋淋草地看去。
  听到耳边响起虞江江和安宁此起彼伏尖叫声,虞蒸蒸不禁有些庆幸自己曾在末世生活过。
  她早就习惯了应对这种血腥场面,看着那些没了脑袋躯体,只觉得心中一阵麻木无感。
  虞蒸蒸仔细观察着,这些村民并不是在同一时间一起脑袋开花,而且好像也没什么规律。
  明明同样是站在桃花树旁,一个村民还在品尝着菜肴,另一个村民就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不,不对。
  这其中肯定是有规律!
  她呼吸有些凝重,脊背上也冒出一层薄汗,刻不容缓时间令她紧绷着神经,手心中满是黏腻湿润触感。
  明明好像答案就在嘴边,可她就是说不出来。
  不远处有人炸成一片血花,血液朝她迸溅而来,她下意识往后躲了一步,眸光不经意扫到咬牙切齿向逢。
  虞蒸蒸眼前一亮,没错,就是阳光!
  同样站在桃花树旁,藏在阴影中村民便安然无恙,而另一个被阳光照到村民则倒地而亡。
  所有倒在血泊中村民们,尸体全部暴于那烈阳之下,其他还存活着村民,几乎都站在阳光照不到地方。
  虞蒸蒸嗓音轻颤,低吼了一声:“快!大家快躲到桌子底下!”
  向逢皱起眉:“你又犯什么……”
  那个‘病’字还未吐出来,他就被容上冰冷眸光逼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除了山水之外,这在场就没有一个虞蒸蒸看重人,可她虽然不喜欢他们,却也不能不管他们。
  这九宫八卦阵一共九层幻境,就算她和山水两人侥幸闯过第一层幻境,后面八层又该如何?
  她对自己实力很有自知之明,对如今她来说,即便是令人厌恶猪队友,也好过没有队友强。
  虞蒸蒸吸了口气,解释一遍:“吃过百家宴村民,被太阳照到都死了,站在树荫里都还活着。”
  说罢,她又补充一句:“话已至此,我仁至义尽,躲不躲进桌子底下都随你们。”
  被向逢揪住衣襟衡芜仙君,不紧不慢眯起长眸。
  几乎所有进入九宫八卦阵人,都折在了第一层幻境之中,他们毫无警惕吃下了饭菜,又在村民们炸成血花时四处逃窜,自然也都殒命于此。
  可叹这小姑娘能在被他告知此幻境不能进食情况下,依旧面不改色填饱肚子,又能毫不畏惧那血腥可怖场面,淡然平静寻找破解此阵法玄机之处。
  单是这份镇静从容,他就有些自愧不如。
  饶是他见惯了血腥场面,瞧见那些死去村民都有些发憷,她却毫无惧怕之色。
  衡芜仙君低笑一声:“不愧是鬼王女人,小姑娘眼睛倒是毒辣,一眼便道破了此阵境玄机。”
  虞蒸蒸听到这话没什么反应,倒是容上不知为何,心中竟油然而生几分自傲之感。
  这种情绪有些莫名其妙,甚至还有一点新奇,最起码他之前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
  容上微微挑唇:“这种事是羡慕不来。”
  衡芜仙君:“……”
  虞蒸蒸刚要躲进桌子下,却发现一样弊端,即便是躲进桌子底下,也有可能被阳光折射到。
  毕竟桌子不是柜子,底下并非是完全封闭,所以桌子光暗阴影,也会随着阳光移动而变化。
  显然想到这一点,并不只有虞蒸蒸一人。
  安宁怯生生指出了问题所在,而后把眸光投向了山水。
  山水是个棺材,而且她没有吃桃花村食物,就算被太阳照到也没关系。
  安宁小声道:“能否委屈山水姑娘顾全大局,先变为棺材原形让我们躲一下?”
  虞蒸蒸听到这话当场炸毛了,她瞪着眼睛:“那能不能委屈你去阳光底下照一照,也好顾全大局,为我们拖延些时间?”
  安宁噤声了,她红着眼圈道歉:“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虞蒸蒸要吐了,她从未见过这么高等级绿茶,明明早上还是金钢大力士,现在就成了柔弱不堪小绵羊。
  眼看着太阳就要朝着他们方向移动来,原本沉默不语向逢,轻轻攥住山水手:“山水……”
  他只叫了这一声名字,山水便明白了。
  她向来和他心有灵犀,但此刻她却希望自己什么都不明白才好。
  她并非是不明事理之人,如今是性命攸关危急时刻,若是被阳光照到,便要当场暴毙而亡。
  可知道归知道,她就是不想让安宁进她棺材里。
  她不喜欢安宁,这会让她觉得很别扭。
  向逢攥紧了她小手,声音中带着一丝恳求:“仅此一次,往后你想吃什么,师父都给你买。”
  山水没有说话,她很想告诉他,她往后可以什么都不吃,只要他不让她变成棺材。
  衡芜仙君透过薄薄白练,隐约看到山水低垂眼眸,他指腹在竹子编制成手杖上,轻轻摩挲了两下。
  他轻笑一声,叹了口气。
  罢了,权当是看在这手杖份上。
  衡芜仙君嗔笑道:“拿人家小姑娘挡什么太阳?来我这里,保证照不到你们。”
  说着,他从乾坤袋里扯一条红色布,随手掐了个决,那红布便在肉眼可见速度下逐渐扩大。
  只是不知为何,这红布形状有些古怪,看起来有点像是亵裤模样。
  让山水化作原形,本就是下下策,见有了更好解决方式,向逢自然不会再为难山水。
  几人匆匆躲进了那红布之下,虞蒸蒸也想躲进去,却被容上一把扯住。
  他嗓音微冷:“不许去。”
  她有些不解:“为什么?”
  容上没跟她解释,只是用手指勾着她腰间衿带,就是不放她走。
  他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把油纸伞,撑在了他们两人头顶上。
  虞蒸蒸望着那把只能容下一人半伞,急差点没给他一巴掌。
  这么点油纸伞,怎么遮住他们两个人?
  她是这样想,也忍不住这样质问了出来。
  容上轻描淡写道:“你可以离孤近一些。”
  虞蒸蒸:“……”
  日他仙人板板,她还能怎么近?
  难不成她还能骑在他身上吗?
  她和他两人大眼瞪着小眼,眼看着阳光就要照来,虞蒸蒸咬了咬牙,两条腿往上一窜,一下便挂在了他身上。
  她像是一只树袋熊似,一双手臂勾住他脖颈,双腿不自然耷拉着,整个脑袋都埋进他胸膛前,恨不得把自己镶嵌进去才好。
  虞蒸蒸在心中不断默念着,别照她,千万别照她,要照就先照这个作死鬼王。
  她每在心中念叨一句,挂在他脖颈上手臂便收紧一分,容上拽了两下她手臂,却像是铁钳一般难以撼动。
  他皱起眉头,一手撑着油纸伞,另一只手托住她臀胯向上掂了掂。
  许是这姿势有些别扭,虞蒸蒸试图调整,却被他低声喝止:“别乱动。”
  虞蒸蒸:“……”
  这头进行不怎么样顺畅,那边更是差点打起来。
  除了山水以外其他几人,都躲进了衡芜仙君红布之下。
  隐约闻到一股奇怪味道,向逢嗅了两下:“这是什么味道?”
  衡芜仙君笑眯眯道:“能有什么味道,指定是你闻错了。”
  向逢皱起眉头,没再说话。
  一旁安宁抬起眼眸,望了一眼那红布:“不知此布乃何物?”
  安宁有句话没好意思说出口,这东西长得真像亵裤。
  衡芜仙君依旧微笑:“哦,也没什么。”
  他继续道:“就是我昨日换下来,还未来得及清洗亵裤。”
  安宁:“……”
  衡芜仙君补充道:“今年是我本命年,穿红色喜庆。”
  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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