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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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好像,我们的话刚出口,就马上止住了。
  “这厅堂,在三松观里的位置,应该是和止步门后院相连的。”罗峰对不明所以的陈凡解释道。
  陈凡这才明白过来,我们在厅堂里找了很久,果然,我们发现了一个非常隐蔽的通道。通道是小鬼发现的,她对通道,非常敏感。那通道,在一个柜子后面,我们把柜子推开,就看见了一个大约有一米高,半米宽的通道。
  我二话不说,蹲下身进去了。通道并不长,钻了一会之后,我就到尽头。通道的另一端,被某种木质的东西挡着,我用力地推了推,没推开。那东西有些重,我没有再去推了,我猜那也是柜子。
  在通道里,很难推开,但是在外面,搬开柜子,很简单。
  我又往回钻,出来之后,向众人确认。陈凡看了时间,三天的期限,一整天就这么过去了。把三松观的问题找出来之后,我们不准备多作逗留,直接下山去了。我们离开的时候,三松观里的人已经非常多了。
  我牵着小鬼,观察每一个道士的表情。
  我试图找出认得小鬼的人,但直到我们到山下,也什么都没有发现。
  上了车之后,罗峰才又开口。他说,老道长在那个厅堂给世俗弟子讲道,而那厅堂又和止步门院子连在一起,止步门内又那么诡异,所以他觉得,那些世俗弟子会那么成功,可能真的有一批人在操纵,而那批人,就是躲在止步门院子的那些人。
  可惜的是,那些人现在已经不知所踪,无迹可寻了。
  我们回到警局附近的时候,罗峰的手下还是没有查出什么来。陈凡问我接下来要怎么办,破案的时间只剩下两天了。按照我的计划,如果罗峰的手下能搜集全两份名单,那么肯定会有一个交叉的名字,那个人就是犯罪嫌疑人。
  但是,就算找到了犯罪嫌疑人,我们也没有证据。调查到了这个地步,有些事情已经弄清楚了,但是一些谜团,还是存在的。其中最大的谜团,当属死者胃里的新鲜食物和莫名其妙变成冥币的钱了。
  我决定,再一次到朝阳记去看看。
  见到朝阳记老板的时候,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因为港区媒体的报道,朝阳记老板也认为是云清杀了人,然后讹诈他们的钱。罗峰对此有些不屑,他说不管是港区还是大陆,民众都一样愚蠢,很容易被舆论影响。
  我们非常详细地问了朝阳记老板和伙计那三天送餐的情况。三次送餐,都是在白天,伙计和老板都是骑着单车去的。联系肥基口袋里突然多出来的冥币,我问老板和伙计,他们是不是也把钱放在口袋里了。
  老板说不是,称都是围着腰包去的。
  老板还把腰包拿出来给我们瞅了瞅,那腰包,有个拉链,钱都是放在里面的。在我再三的要求下,送餐的伙计终于肯跟着我们一起再走一遍送餐的路了。原本想着通过侦查中常用的情景模拟,让送餐的伙计想起一些可能被他忽略遗忘的事情,但是很快,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起初,从朝阳记刚出来的时候,人非常少,最后的路段,也就是非常接近凶案现场住宅区的地方,人也非常少。
  但是,朝阳记和住宅区中间,却要穿过一条街区,那街区,人非常多。
  罗峰和伙计都说,这片地方属于贫民区,唯一热闹的,也就这条街道了。
  “问题出在这个路段。”我说着,抬着头观察了起来,很快,我催促陈凡:“你现在立刻回警局去!”
  第046章 凶手是他
  陈凡还不明白,我指着路边电线杆上的一个监控摄像头,让他去警局把那三天的监控录像调出来。这片地方,几乎都没有什么监控摄像头,除了人多的地方。幸运的是,因为这条街道人多,所以电线杆上装了一个监控摄像头。
  陈凡意识到什么,来不及多问,马上朝着警局跑去了。朝阳记的伙计已经彻底不耐烦了,我也没让他多留,直接让他回去了。罗峰问我是不是怀疑有人在这条街区,趁着人多,把伙计和老板腰包里的钱给替换了。
  我点了点头,罗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朝阳记的老板和伙计不会这么傻吧,连续三次被人换钱,还没有发现?”
  我皱着眉头,说等陈凡把监控录像取出来再看看。等了大约一个多小时,陈凡终于满头大汗地跑回来了。罗峰埋怨陈凡怎么去了那么久,陈凡说因为之前在警局里大放阙词,警方大部分警察对他都很反感,好不容易才把监控录像拿出来。
  没有浪费时间,我们马上找了家音像店,播放起了当时的监控画面。监控摄像头是老式的,画面不是特别清晰,也时不时地会有卡顿。街道上,密密麻麻的人头,让人更加难以看清。
  我们把监控画面调至最大,画面播放到第一天伙计送餐的时间时,我们更加仔细地观察着。果然,我们看到了一个推着自行车穿马路的人,看不清脸,但是看他的穿着和自行车的样子,可以确认他就是朝阳记送餐的伙计。
  送餐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送餐的伙计又推着车往回走了。这一次,我们把监控画面放慢了,因为人太多,我们几乎只能看到送餐伙计的头。仔细观察之后,我们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线索。
  我们又把后两天的监控画面在另外两台机器上播放了出来。这一对比,我们总算发现了一些端倪。
  一共三天,前两天是伙计送的餐,后一天是老板送的餐。他们都经过了这条拥挤的街道,并且,因为人太多,他们都是推着车走的。每一天,他们回程的时候,我们都发现了有一个寸头模样的人,和他们挨的很近。
  画面太模糊,没有办法直接就辨认出贴着他们走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从表面上看,这并没有什么奇怪,因为,监控摄像头只捕捉到他们的头,他们的身下,全部拥挤的人群给挡住了。
  那个人,一直跟随伙计和老板,走出拥挤区域的时候,他们才分开走。很快,他们都消失在了监控摄像头的可视范围内。但是,最后一天,在贴着老板和伙计的那个人马上要离开监控摄像头可视区域的时候,我发现了他一个动作:抬手在额头上一抹。
  罗峰问我这动作有什么奇怪,我想了想,告诉罗峰,人的动作,往往能体现一个人的内心,这也是犯罪心理学的经典观点。说着,我指着正捏下巴思考的陈凡,说陈凡捏下巴,表明他陷入了思考。
  抬手往额头上一抹,有可能是放松的表现。并且,我注意到,这人是在最后一天才有这个动作的,很可能,是他认为已经完成了一切,所以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所以不经意地做了这个动作。
  “这也不是绝对的。”陈凡毕竟是个警察,对犯罪心理学也有一些研究:“或许,他就是觉得热,抹了一下汗水呢?你看,他抹了额头之后,手还一甩,这分明是在甩汗。”
  陈凡说着,还把那个画面重放了一下。
  我微微一笑:“动作和心理,从来就没有必然的联系,一切都只是主观的推测而已。但主观的表现多了,串在一起,就成了破案的关键,你身为警察,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随着刑科技术的发展,客观证据越来越重要,但是毕竟刑科技术有限,主观证据和推理,仍然占据着重要的地位。陈凡还不是很明白,我只反问了他一句:“这么冷的天,如果不是经过剧烈运动,可能会出汗到需要用手抹额头,还要甩一甩的地步吗?”
  陈凡终于反应了过来:“你是说,这个人就是犯罪嫌疑人,他出汗是因为他接了餐之后,跑着追上了伙计和老板,然后把他们腰包里的钱给替换了?”
  “推测而已。”我说:“不保证准确性。但是,三次送餐的时候,都是中午。”
  那片住宅区,大部分人都是民工,要么大晚上才回去,要么中午回去,因为太劳累,正在午休。假设犯罪嫌疑人在接了餐之后,立刻出屋下楼,被人发现的可能性很小,如果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就算被人看到,别人也不会注意,警方后来再询问,自然也问不出什么。
  出了住宅区,抄近道,追上了伙计和老板,完全可能。
  罗峰的眉头也是紧紧地蹙着,他问我有多少把握,我摇了摇头,再次强调这只是我的推测而已。罗峰依旧不敢相信,因为,那条街区人虽然多,但是街道很窄,那个寸头模样的人,贴着伙计和老板一起走的时间,也才短短五秒钟而已。
  五秒钟的时间,需要把人的腰包拉链打开,抽出里面的一张钱,再把事先准备好的冥纸塞进去,最后还要拉上腰包的拉链,这太困难了。他们还都是行走着的,而且,那个人还要保证不被其他任何人发现,罗峰实在想不到谁可以做到,就算是一些小偷扒手,都未必做得到。
  这也正是困扰着我的地方。我想到了肥基,肥基的口袋里也莫名其妙多出了一张冥币,肥基还活着的时候,我试图小心翼翼地将一张冥币放进肥基的口袋,可是却立刻被肥基发现了。
  我们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
  时间过的非常快,我们从影像店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陈凡唉声叹气地,点了根烟。他很心烦,说如果没有办法在预期的时间内破案,他就再也没有脸当警察了。
  大家都很疲劳,回到酒店之后,大家都各自睡下了。我躺在床上,小鬼就趴在我的身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酒店里的电话响了,我接起来一听,是前台的服务员打来的,服务员说有我的一份寄件,要我下去取。
  我翻下床,把寄件取了回来。
  那是一封信,没有写寄件人,只写着我的房间号。我问了服务员,服务员也只说那是有人随手往前台扔的,那人只说把信交给房间号的住客,之后就马上离开了。服务员描述起那个人的模样,说是那人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还戴着口罩。
  我把信拆开了,里面只有一张信纸和一张旧照片。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我的心都收紧了。
  黑白照片上有两个人,一个是我已经死去的爸爸,还有一个是我。这张照片,我的印象很深,那是在我小的时候,和爸爸在一个公园前拍的。那个时候,我只有五六岁,父亲也比较年轻。
  照片上的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只是那笑容,看起来很刺眼。
  我马上展开了那封被叠起来的信纸,偌大的信纸上,只写着一行字:想报仇,马上离开港区,到京市找我,我可以帮你,再留在港区,性命不保。
  除了这行字,这封信连个署名落款都没有。我迅速在脑海里搜索起可能给我寄这封信的人,但是我想了半天,我也没有想到是是。恰巧这个时候,罗峰来敲门了,我把信递给他看,罗峰看了之后,也是一惊。
  他马上问我是谁寄的信,我摇摇头,说不知道。
  罗峰有些懊恼地骂了一声:“这人脑袋缺根弦吗,连自己是谁都不说,让你怎么找他。”
  罗峰的声音,把小鬼吵醒了。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
  罗峰问我要不要直接离开港区,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人让我离开港区,否则会性命不保了。我想了想,摇头,说也不差最后一天半的时间了。况且,这封信的来源,还不清楚。
  “这起案子,必须要破。”我对罗峰说:“我越来越觉得,这起案子和我要找的那个人有关系。”
  我们等了一会,罗峰的手下,终于把两份名单给搜集全了。拿到名单的时候,我深吸了一口气,我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这份名单上。
  两份名单,一份是乡下村子的,另一份是三松观世俗弟子的,我拿着两份名单,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找了起来。罗峰办事很让人放心,名单上,除了名字之外,还有他们各自的一些基本信息,包括职业。
  虽然已经知道大致情况,但是当我看到三松观世俗弟子名单,特别是他们的职业时,还是微微有些错愕。
  他们每一个人,果然都非常成功,在各行各业中,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终于,我找到了一个重合的名字。
  “凶手,原来是他,这样,一切就都可以解释了。”
  第047章 你涉嫌谋杀
  两份名单上,有一个重合的名字:李德水。
  这对我来说,是个完全陌生的名字,但是罗峰看了这个名字,却有些吃惊。其中一份名单是三松观世俗弟子的,这些人,在港区都小有名气,所以罗峰认得。
  李德水,不仅是三松观的世俗弟子,而且就是那个村子的本地人。李德水从小在那个村子长大,他的父母在几年前去世了。李德水是村子里唯一一个文化人,虽然并不像云高那样,知识水平很高,但好歹也顺利毕业了。
  再后来,李德水被三松观收为了世俗弟子,在山上待了两年之后,和其他所有俗家弟子一样,事业顺利,在港区有了一些名气。李德水已经不住在那个村子里了,但是一抽到空,还是会回到村子里,祭拜父母。
  调查结果,和我们之前的推测,并没有冲突。李德水虽然不常住村子,但是也经常回去,村里的狗不会集体对他吠,很正常。
  我让罗峰去替我调查一下这个人明天有什么安排,我要去和他照个面。罗峰听了,微微一愣,反问我不怕打草惊蛇吗。我摇了摇头,等天一亮,我们就只剩下最后一天的时间了。
  我们没有更多时间可以浪费,我就是要故意出现在李德水的面前,让他知道我们已经盯上他了。这样,心慌之下,李德水才可能露出更多的马脚。罗峰同意了,但是他又问我有多少的把握,证明这个人是凶手。
  我回答罗峰,八九不离十了。因为这个人,和我们之前调查出来的所有线索,完全吻合。罗峰依然有些茫然:“全部线索都吻合?”
  我点了点头:“是的,不仅是重合的名单,还包括他的职业,都完全符合我们推测出来的凶手特征。”
  罗峰见我这样肯定,也就不再多问了。我坐在床沿,皱着眉头思考着,罗峰问我既然已经确定李德水就是凶手,为什么还一副苦恼的样子。我苦笑了一声,说找出这个人,已经花费了我们很多时间和精力。
  但是这起案子,最困难的却不是找到犯罪嫌疑人,而是如何找到证据,将犯罪嫌疑人绳之以法。不管是鬼叫餐的案子,还是肥基的死亡事件,犯罪嫌疑人都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证明他身份的痕迹和证据。
  罗峰一拍脑袋,应和道:“是啊,我们知道他是凶手有什么用,我们没有证据啊!”罗峰说着,又抱怨警方办案的程序太麻烦,罗峰说,犯罪嫌疑人太狡猾了,不但自己没有留下痕迹,反倒制造出很多短发女和云清的痕迹。
  “没有办法,推理和调查,只能让我们知道凶手是谁,但是想将他定罪,还需要证据。”我回答罗峰,我站了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苦思冥想了很久,却依然没有想到办法。罗峰说能不能利用云清和短发女的供述,把李德水供出来。
  云清和短发女,都可能知道凶手是谁。云清知道凶手被逮捕,可能牵扯到云高,所以才替罪,而短发女,分明就是凶手的帮凶,她肯定也知道凶手是谁。但是,罗峰一想到云清和短发女都一心想要吃牢饭的样子,他就放弃了。
  一夜无眠,天亮的时候,陈凡把从警局借出来的监控录像还了回去。陈凡告诉我,警方在侦查的时候,忽略了这个路段。那条拥挤的街道,不管是距离凶案现场的住宅区,还是距离朝阳记,都有比较远的路程。
  因为案件不涉及交通犯罪,警方并没有大范围勘察路段,只是在案发现场附近和朝阳记附近寻找目击证人。更关键的是,朝阳记的老板和伙计根本没有提起他们当时经过那条拥挤的街道,因为,他们自己都不相信有人可以毫无察觉地在短时间内,完成开包、抽纸币、塞冥币,关拉链等一系列动作。
  再加上所有人都不相信,以及案子本身诡异点太多,所以警方就忽略了。如果不是我想带着伙计原景重现,这条路段,很可能就这样被我们忽略了。陈凡回来的时候,叹了口气,按照我的吩咐,陈凡暂时没有把我们的发现告诉警方。
  陈凡说,他一到警局,大家就问他是不是抓到凶手了,语气里还带着嘲讽,他有些难堪。
  破案的时间剩下最后二十四个小时,罗峰已经调查出李德水今天的安排了。罗峰告诉我,李德水今天在新界剧院里,有个表演,他已经想办法搞到了几张门票。陈凡还不知道我们已经锁定犯罪嫌疑人的事情,他一惊:“凶手是个唱戏的?”
  我微微一笑:“走吧,那我们就去陪他唱一出戏。”
  带上小鬼,我们一行四人朝着新界剧院去了。表演将在下午两点钟开始,中午的时候,剧院外面就已经围满了人。我们站在剧院的门口,排了很久的队,才终于进到了剧院里面。排队的时候,我让罗峰再派人去查一下李德水在我们最近一次去凶案现场的那天在哪里,我要确认那天偷偷到案发现场观察我们的人是不是李德水。
  新界剧院很大,里面的座位几乎都坐满了人,尽管如此,戏剧院里依然冷飕飕一片。表演开始的时候,罗峰接到了电话,放下电话之后,罗峰告诉我,我们去乡下村子和凶案现场的那天,李德水白天正在表演,而且,表演还出了重大的失误。
  下班时间,李德水就匆匆走了,也没跟表演组的人说去了哪里。详细地问起来,据说李德水那天,一整天都表现得心不在焉。
  我听了,微微一笑,说李德水一定是白天的时候听说我们去了他的村子,所以心里很慌,所以表演出了重大的失误。而下班时间,李德水匆匆离开表演组,一定也是得知我们又去凶案现场,所以想去探探我们究竟查出什么了。
  李德水当天正在进行公众表演,白天自然没有办法抽身跟踪我们。不管是李德水当天的表现,还是他受到公众关注这个特点,都和我们之前的推测,完全吻合。
  我们低声说话的时候,剧场的幕帘拉开了,罗峰指着台上那个西装笔挺的人,告诉我,他就是李德水。我们距离表演台很远,我基本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能依稀辨认出,他是个寸头,这也和我们在监控画面中看到的那个人特征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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