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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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扫了乌安和乌云一眼,还是摇头:“刚好认识警察朋友而已。”说完,我站了起来,直接离开了,我故意问了一句:“家里还有酒吗?”
  乌云摇头,说最后的酒。已经被喝光了,还说如果我想要喝,她可以去准备。我摇了摇头:“酒这种东西,还是少喝一点,乌安,你说对吗?”
  乌安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叹了口气。不知不觉,一天又要过去了。阿穆尔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晚上到大厅的时候,我发现李队也在这里。一盏昏黄的油灯,并不足以把整个大厅照亮。
  李队就坐在钢琴边上,双手放在钢琴键上。我朝着他走了过去,直接开口说道:“你不是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和我说吗?”
  李队并不着急,他问我会不会弹钢琴,我摇头,他笑了笑,说他会弹。我盯着他,没有回答,他见我这副模样,马上反问道:“怎么不信?我弹给你听。”说着。李队的手开始弹了起来。音符一个一个地从他的指尖跳动出来,我的心底还是有些惊讶的,李队看上去,像是个粗人,不像是会弹钢琴的模样。
  只是,他会,而且弹得还非常顺畅。李队弹得很起劲,完全不顾我的感受,我索性躺到躺椅上,闭上了眼睛。我把自己当成了巴图。案发的过程,又一次在我的脑海中重演,当那把匕首马上要刺入我的脑袋时,我又猛地睁开了眼睛。
  音乐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李队也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李队似笑非笑地盯着我:“方涵,你太不警觉了,你真的是从那个地方走出来的人吗?”
  我站了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队还是笑:“我只是想说,如果我是你的敌人,可能已经把你杀死了,但你还是毫无察觉。你知道吗,我已经做了很久的警察了,我们做警察的,特别是刑警,最需要的素质是什么吗?”
  见我不回答,李队继续说道:“是警觉,对身边任何事情,都要洞察透,这样才不会给自己带来危险,才可以破案。”
  “不要拐弯抹角了,你这次到原省来,到底是因为什么,我不相信你明知我是在逃的犯罪嫌疑人,而不抓我,你到底在等什么?”我沉声问道。
  “我在等你破案。”李队直接说道。
  我的神色凝重了起来,我想直接离开这个大厅,但是李队却抓住了我的肩膀,我转身,直接挥了一拳过去。李队的身手也不弱,他直接躲开了,李队意味深长地笑着:“想打?那来吧,让我看看,从那个地方走出来的人,究竟多能打!”
  李队说完,主动攻击了过来。
  我和李队。就这么非常突兀地打在了一起,一开始,我们各自还能避开各自的拳头,但是慢慢地,李队有些绷不住了,从我的第一拳打在李队的胸口开始,他就连续挨了我很多拳头。这些拳头,有的落在了李队的脸上,有的落在他的身上。
  只是,李队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从开始打斗到现在,李队还没有打中我一拳。我用力地又一拳砸在了李队的脸上,李队直接倒在了地上。李队的年纪比我大,身手也显然不及我。
  李队在地上喘着粗气,我也全身大汗,李队笑了笑,也没有喊疼:“果然还不错。”
  李队说完,朝我伸出了手,我伸手去把他拉了起来,只是。李队刚起身,趁着我不注意的时候,突然一拳打在了我的肚子上,我后退两步,李队的这一拳。拳劲比刚刚重了很多。李队大笑:“方涵,你知道你的弱点是什么吗?”
  我站直了身体,腹部还隐隐作痛。
  “你这个人的性格,太执拗,有的时候还表现的很阴险,但是,你做任何事情,都是从一开始就不给自己留后路。”李队的意思很明显,刚刚和我打的时候,他没有用全力,他把力气,全部留在了这最后一拳。
  “我不喜欢别人对我说教。”我说。
  可是,李队根本不在意我说的话:“年轻气盛,还有一个弱点,就是太没有警觉。你既然选择了按照你的性格走下去,那就不要相信任何人,挨我一拳事小,受到更大的伤害,事大。两面做人,犹豫不决,警觉不够,只会让自己败得一塌糊涂。”
  我和李队在昏黄的油灯光下对视,很快,我挪开了目光。我感觉,李队的目光,像是可以把我看透一样。
  我转身,朝着大厅外面走去。
  李队在我的身后,喊了一句话,这句话,让我的心沉了下来。
  “方涵,这起案子,你是不是已经破了?”
  第442章 你不是在逃犯
  李队大步地走到了我的身边,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说了,干警察,需要一双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睛,很可惜,你远远还没有做到这一点。”李队意味深长地对我笑了笑,又重复了一遍:“我已经看出来了,你已经破了案子,你究竟在等什么?”
  我转过身,把李队的手从我的肩膀上拨开,我也对他笑了笑:“你的眼睛,不是可以洞察一切吗,既然可以,那想破案,就你去。我不是警察。破案不是我的职业。”
  “和我就不需要说这些暗话了。”李队拍了拍自己的身上,把身上的衣服整理干净了,他的脸上,满是淤青:“就算你不想破案,但是在不知不觉中。你已经破了很多案子,你知道吗,这不是运气,而是一种本能。”
  我摇头,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一出生就会破案的。李队并没有因为我的反驳而在意。他告诉我,他所说的本能,是一种后天的本能。李队的话,看似充满矛盾,但却意味深长。本能,顾名思义,是一种天生的反应。
  但是,李队却把本能,称作是后天产生的。李队上下打量着我,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但是,当你踏入警校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注定有了这种本能,就算你再怎么逃避,你还是会不知不觉地去破案,这就是侦查的魅力。”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说完,就想走。
  可是李队再一次把我给拦下了:“你真的不懂我说什么吗?是你不懂,还是你不想懂?”李队迟疑了一会,说道:“洞察一切,的确,我也没能做到那一步,没有人可以洞察一切,渝市的鲁副队长不行,沈副队长不行,大名鼎鼎的李教授,也不行,更不要说我了。但是,不是我能洞察一切,而是你表现的太明显。”
  李队也没有等我回答,继续说道:“你的脸上,写满了不安和焦虑,犹豫和纠结,是什么让你有这样反常的情绪,我不知道。但是,方涵。你不觉得,你越来越像一个正常人了吗?从前的你,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而是一个机器,但是。你已经变了。”
  “我有没有变,我自己最清楚。”我回答。
  李队摇头:“你不清楚,变化这种东西,有的时候,旁人观察得更加透彻。变化,可以是潜移默化,也可以是很突兀地就发生了。你的变化,说不上是潜移默化,也说不上是突兀,你介于这二者之间,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队没有等我回答,继续说道:“因为,你本来就是一个人,你不是机器,你把自己伪装成了机器。没有情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顾一切,可是,你本来就不是这样的人。”
  我一把揪住了李队的衣领:“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李队笑了笑:“很简单,帮我破案,将凶手绳之以法。”
  “我只是一个在逃的嫌疑犯而已,警方冤枉了我,凭什么要求我替你们破案!”我的情绪上来了:“不要在我的面前装的自己什么事情都知道,也不要以为你了解我,如果那么厉害,你们自己去破案!”
  “方涵,记住,你不是在逃的嫌疑犯!”李队的声音也突然变得很大。
  李队挣脱了我的束缚,他告诉我,让我在这里等他,他去取一样东西。李队说完,径直离开了大厅。我的全身都在颤抖着,李队说的话。像是刀一样,把我的大脑绞得支离破碎,我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钢琴,坐在钢琴边上,我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我想的太入神,以至于李队什么时候回到了大厅,我都不知道。李队大步地走到了我的身边,他对我敬了一个警礼,说话间,也满是严肃很官腔。
  “方涵同志。我代表警方正式通知你,你已经被洗刷龚元海一案的嫌疑,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李队的话,让我诧异。
  “洗刷嫌疑?”我愣愣地说道。
  李队放下了自己的手,笑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到原省来吗?这是我公务的一部分,警方早已经掌握你在这里,只是怕你继续逃窜,所以才派我到这里来通知你。”
  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针对我的陷害,分明是一场巨大的阴谋,我不相信我会这么轻易地被洗刷嫌疑。但是,李队没有抓我,他是一个正直的警察,不管我是不是被陷害的,他见到我,肯定会第一时间将我逮捕。
  这让我迟疑了起来,我问李队要怎样才可以相信他说的话,李队也不着急,只是拿出了几张照片。我将信将疑,接过了照片,看清照片上的一切,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风衣男究竟在搞什么。
  这几张照片,记录下了龚元海当天死的时候,桥底发生的一切。从我和龚元海见面,到我们开始交谈,再到我们开始打斗,一直到我离开龚元海,全被拍了下来。当时,竟然有人在监视我和龚元海的一举一动,还拍照记录了下来。
  当看到最后一张照片的时候,我愣住了,照片上有两个人,一个是龚元海,另外一个人。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侧脸,那个人的手里,攥着一把匕首,那把匕首已经插进了龚元海的身体。警方就是利用这张照片,为我洗刷嫌疑的。
  通过侧脸的判断,可以完全确定,那个人不是我。
  “这些照片,哪里来的?”我沉声问。
  “匿名市民提供给警方的线索,他的身份,警方出于保护的考虑。不能对外公开。”李队也满脸严肃:“这个市民,声称有拍摄爱好,当时经过附近,觉得桥底有大事发生,就用照相机记录了下来。”
  “匿名?又是匿名,你们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提供录音笔的,也是匿名者,现在为我洗刷嫌疑的,还是匿名者!”我咬牙。
  李队点了点头:“警方已经考虑到这一点。他们正在对那个提供线报的市民开展调查。”
  我完全愣住了,一场针对我的阴谋,竟然就这么轻易地结束了。我不相信会有那么巧有人经过那里,拍下所有案发的过程,至少。就算要拍,也不可能从我和龚元海还没有发生冲突之前就开始拍照。
  陷害我的人,显然和风衣男有关系,现在,替我洗刷嫌疑的,恐怕也和风衣男脱不了关系。我想起了风衣男对我说过的话,他说,没有人永远是敌人,也没有人永远是朋友,他的态度,模糊得几近暧昧,让人猜不透他的目的。
  “至少,现在开始,你已经不是在逃嫌疑犯了。”李队说着,顿了顿:“但你应该也感觉到了,或许针对你的阴谋,根本就没有随着你洗刷嫌疑而结束,反而才刚刚开始。”
  李队说的,正是我的感觉。
  风衣男千方百计把我引到这个嘎查里来,不可能就只做这么一点事情。只是,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发现谁可能是风衣男派来监视我的人。
  我把照片还给了李队,李队看了我几眼:“不必再这么落魄地过生活,有空把胡子刮一刮吧。”
  我坐在了钢琴前,隐隐约约,我好像有点明白这场阴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我把手放在琴键上,弹出了一个音。
  “既然,你已经不是在逃的犯罪嫌疑人,是时候该做你该做的事情了,方涵,你到底还在顾虑什么?”李队问我。
  我愣愣地转过头,李队沉声对我说:“快一点,彻底把这起案子破了吧。”
  案六:假象谋杀:死亡音乐
  第443章 你在犹豫什么
  我犹豫了起来,李队见我不回答,声音越发沉重了,他问我到底还在犹豫一些什么。我想了一会,缓缓抬头:“李队,你是警察,破案,是你的职责。”我的语速很慢,手仍然放在琴键上。
  “方涵,你记住,这也是你的职责!”李队深吸了一口气:“你想犹豫?好,我让你犹豫。不过我知道,你最后,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李队说着,慢慢地朝着大厅的偏门走去,我叫住了他。
  我问李队,为什么破案是我的职责。李队转过头:“方涵,你不必试探我了,我知道的事情,远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多的多。你想知道原因,好,我告诉你,群众配合警方破案,需要理由吗?”
  李队已经距离我很远,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李队的语气里,透露着一股不简单的情绪。我已然明白,李队是一个纵横世事多年的老刑警了。他说话很小心,时刻都在小心着是不是隔墙有耳。
  门关上了,偏门里吹进来的最后一股风,把油灯熄灭了。大厅又恢复了先前的黑暗,我仍然坐在钢琴前,脑袋里回响的,全部都是李队说的那句话:我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我也不知道我坐了多久,大厅里一直都没有人来,直到外面传来喧闹的声音。
  我站了起来,推开门,亮光刺眼,我几乎要睁不开眼睛了。我这一坐。竟然又是一个晚上过去了,宅子里愈发吵闹起来,巴图和阿穆尔的手下都在匆忙地来回走动着,我拦住一个人,问他怎么了,他告诉我,阿穆尔回来了。
  我来不及多问,马上朝外走去。李队和其他警察,都已经聚在大宅外面了。还是清晨,天没那么热,时不时有微风吹来,夹带着一股草原里非常特殊的沁人芬芳。嘎查里的村民,也都已经起来了,只是此时,他们没有忙着手里的活,而都是跟我们一样,聚集巴图的宅子外面。大家都在议论着,李队和其他警察,都一脸浓重。
  阿穆尔的确回来了,只不过,回来的,却是阿穆尔的尸体。阿穆尔死了,这对警方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我站在李队的身边,李队回过头,扫了我一眼,但是没有对我说什么。他走到阿穆尔的尸体身边,蹲下身,细细地观察起来了。
  乌安和乌云也出来了,乌云在几个警察的搀扶下。没能靠近尸体。只是,乌云的脸上,满是泪水,乌安牵住乌云的手,安慰着。李队也才刚出来没多久,他一边观察尸体。一边问是怎么回事。
  有警察说,他们自从出发去寻找阿穆尔开始,一直都没有什么消息,直到今天清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警察调来了警犬。茫茫草原,他们找不到人,只能用最笨的方法,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草原里大海捞针。
  或许是幸运,他们在非常偏远的一片草丛里,发现警犬的反应异常,跟着警犬走,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阿穆尔,那个时候,阿穆尔已经死了好一会了。李队点了点头,又叫了我一声,我走到他边上,他问我要不要看看尸体。
  我犹豫了一会,也蹲下了身。尸体的嘴唇微微发紫。没有血色,眼睛是闭着的,我想了想,把尸体的衣服拉了起来。尸斑已经扩散开了,我稍作观察之后,基本判定尸斑扩散已经进入浸润期。
  尸斑形态对尸体表面鉴定有非常大的帮助,时常用来初步断定死者的死亡时间以及死亡原因。尸斑扩散分为三个期间,分别是坠积期、扩散期和浸润期。自扩散期始,被血红蛋白染色的液体就会渗入组织间,至第二天后更加明显,不仅渗入组织间隙,而且渗入组织细胞内,使组织着色,这就是尸斑发展过程中的浸润期。
  由此可以初步判定,阿穆尔已经死了一天以上了,加之之前的马回巢推断,马回来的时候,阿穆尔就已经死了。阿穆尔身体上的尸斑。呈现绿褐色,这有些异常。李队也观察了尸斑,他说,一般的尸体,尸斑呈现暗紫色或者暗红色,或是暗紫红色。
  “绿褐色尸斑,应该只有一种可能了。”李队说道。
  我接着李队没有说完的话继续说了下去:“是中毒,硝基苯中毒。”硝基苯是一种带有苦杏仁味的、无色的油状液体,不溶于水,密度比水大。硝基苯有毒,硝基苯与皮肤接触或它的蒸汽被人体吸收,都能引起中毒。
  李队和我对视一眼之后,站了起来,李队下了命令,让人把尸体抬进了宅子里。驱散了人群,李队问我考虑好了没有,我没有回答,李队摇了摇头:“人已经死了两个,一个巴图,一个阿穆尔,你认为阿穆尔的死,会是什么巧合吗?恐怕,这都是同一个凶手干的。”
  我依旧没有回答,李队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会不会是最后一起凶案。凶手一日没有落网,潜在的危险就还在,我还是那句话,你在犹豫什么?你好好考虑。”李队说完,带着人开始排查阿穆尔死亡之时,整个嘎查里的人的不在场证明了。
  我又回到了大厅,大厅里什么人都没有。
  李队说的没错,我犹豫了。
  从我被陷害开始逃亡的时候开始,我就该想到,围绕着我展开的大阴谋,不会只是那么简单地让我和警方成为敌人。当段坤在港区有了消息,我深陷鬼叫餐的案子,再到玄一引着我回到京市,我深陷古曼童案,再到我逐一和冰恋案、赶尸冥婚案扯上关系,我就该想到,有人正操纵着我,一直按照他们的想法走。
  一开始是扮演这个角色的人。是玄一,可是玄一那么轻而易举地死了。但是,一切都没有结束,引导我的人,换成了风衣男,我被轻而易举地陷害。又轻而易举地被洗刷嫌疑,一切都看似轻而易举,只是这轻而易举之后,隐藏着更加巨大的阴谋。
  那些人,都对我所有的事情,了如指掌。我的性格,我的生活,我经历过的一切,他们都知道。如果对我没有足够的了解,想要掌控一个人,又不让他知道任何秘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些人,神通广大。我无奈地笑了,离开警校的时候开始,我就没有想过要破案,破案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遥远。可是,不知不觉中,我已经破了那么多案子。不管我愿不愿意破案,想不想破案,很多时候,破案对我来说,并不难。
  这一次的案子。其实算不上复杂,只是假象众多而已。李队说的不错,我已经推测出一切是怎么回事了。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多么简单。可我的心里突然满是挣扎和纠结,我不知道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破了案。风衣男那些人的目的,应该就达到了。
  就算我不破案,总有一天,李队也能破了这起案子。凶手没有想到的,应该就是我突然出现在这个嘎查里,凶手也没有想到。警方会突然介入进来。如果我不在这,警方也没有来,或许巴图死了之后,阿穆尔会直接杀几个人,以消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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