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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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田炼峰这种脑子不算太好使的人,都觉得不太对劲,为什么?因为事情太顺利了,贺晨雪没说他们如何找到的?哪儿来的线索?而且申东俊是个混血儿,不是本地人,他怎么能这么顺利找到一线屯?而且一路平安,难道说是巧合?
  贺晨雪皱眉道:“这些都是我奶奶所说的,我只是复述而已,你们不用怀疑我,我毕竟要靠着你们去找到这个地方,所以我没有必要隐瞒什么。”
  “随后发生了什么?”刑术问。
  刚说到这里的时候,酒店的火警突然响起来,响起的同时他们的门也因为火警的关系自动弹开,四处响起警报,住在同楼层的住客们开始跑出,有些还穿着浴袍,朝着安全通道奔去,楼层负责的保安在通道门口不断地呼喊着众人注意安全,小心脚下,不要拥挤。
  刑术抓起自己的背包,搀扶着贺晨雪就朝着外面走,阎刚走在最前方开路,田炼峰提着东西跑在后面,四人顺着安全通道走到楼下的时候,发现楼外站满了人,保安和工作人员将准备好的防寒服一一分发给那些从房间里面跑出来,还未来得及穿衣服的客人。
  “事情不对劲。”阎刚仰头看着酒店,没有发现哪儿着火了,他顺势摸出自己的一张“警官证”上前就问其中一个看模样像是主管的人,谎称自己是警察,实际上那警官证只是一个壳子,里面什么都没有。
  主管称不知道怎么回事,火警系统突然就发出了警报,因为这系统从未出错,他们只得按照平时的演习逐一疏散客人,现在正在人工排查是否真的有火灾发生。
  阎刚回来后,告诉刑术等人这件事,随后商量要不要回房间时,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田炼峰走回来,指着那些几乎半裸,裹着防寒服还冻得半死的男女说:“这太二了!”
  话还没有说完,贺晨雪突然间一把按住田炼峰的肩膀,将他转了个方向。
  田炼峰纳闷,正准备问贺晨雪要干什么的时候,刑术和阎刚就发现田炼峰的后背上不知道何时被人粘上了一张便签纸,纸上用楷体写上了一句话——
  刑术拿着纸,下意识看向周围的人群,如今站在周围的人,连酒店工作人员加客人,少说有一百来号人,是谁给田炼峰背上粘上的纸条呢?
  第二十四章:不连贯的线索
  刑术拿着便签纸站在人群之中,感觉到身边的贺晨雪在微微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太冷,还是害怕……
  阎刚的目光一一扫视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试图找出给田炼峰贴上便签纸的人,这个人对他们太了解了,知道除了田炼峰之外,他在其他任何一个人身上粘这样的东西都会被察觉,所以才选择了田炼峰这个外行。
  “不能回房间了。”阎刚摇头低声道,“很明显,火警也是这家伙搞出来的,这个人也许就是那个控制我战友的王八蛋,他很着急,希望我们马上上路。”
  “先去地库,上车之后再说。”刑术转身牵着贺晨雪朝着地库走,阎刚和田炼峰一前一后跟着,进了地库之后,阎刚让其他人靠后,自己仔细地检查着汽车,外部检查一遍后,开门进入车内,在其中仔细搜索着,终于在空调口内部上方发现了一个比纽扣还要小的东西。
  阎刚拿着东西下来,举起来给其他人看:“窃听器,黑市上有的买,不算是太好的那种,不是独立供电,用的是车载电源,也就是说汽车不发动,这玩意儿听不到声音,这种东西,有熟悉的人,在电脑城这种地方都能买到,几百块一个,很便宜,传输距离最多几百米。”
  “也就是说,安装窃听器的人,一直在我们身边不远的地方。”刑术下意识看着地库中的其他车辆,这么多车中,肯定有一辆藏着一直在追踪他们的人。
  “炼峰,你先拿着贺小姐的身份证去退房。”刑术让贺晨雪拿出身份证,递给田炼峰,“我们在酒店大门口等你,快去。”
  随后,刑术带着贺晨雪上车,让阎刚发动汽车去大门的方向等待田炼峰,等汽车开到大门口,刑术看到那群客人正在逐一返回的时候,忽然间脑子中闪过了什么东西,不由自主捏紧着还未松开的贺晨雪的手——他和贺晨雪因为紧张的原因,都忘记还牵着对方的手,而且还下意识将对方的手握得很紧。
  刑术捏紧的那一刻,贺晨雪痛得叫了一声,阎刚回头,看见两人才松开手,为了不让场面更尴尬,他只得什么都不说,而刑术则立即低声道歉:“对不起,我忘了。”
  “没关系。”贺晨雪微微摇头,“你是不是又想起来什么了?”
  “我想起两件事来,不过说第一件事之前,你得先告诉我,你被谁威胁的?这辆车是不是威胁你的人给你的,让你给我使用?”刑术看着贺晨雪问,“贺小姐,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
  贺晨雪点头:“对。”
  阎刚立即问:“威胁你的人是谁?”
  “不知道,没见过,只是听过声音。”贺晨雪摇头。
  刑术拿出在王铁东处得到的那个随身听,放出那个神秘的声音让贺晨雪听,随后问:“是这个声音吗?”
  贺晨雪听完立即摇头:“我不确定,因为打电话给我的这个人,他的声音是变化过的。”
  “变声器?”阎刚问。
  “对,应该是。”贺晨雪点头道,此时田炼峰回到了车上,阎刚立即发动汽车,朝着郊外驶去,此时已经很晚了,寒夜的街道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只有几辆出租车还在缓慢的行驶着。
  刑术看着漆黑的窗外道:“现在事情有点麻烦了,很麻烦,线索非常的乱,我无法判断出,现在到底有几个人在盯着咱们,从表面上的线索来看,至少有两个,一个是就是威胁贺小姐的这个人,虽然贺小姐没说理由,但我可以推测,是因为双瞳的关系。”
  贺晨雪不说话,似乎是默认了。
  刑术又道:“这个人也许与诱使田克去找奇门的人,是一个人,然后第二个,就是利诱控制王铁东的那个家伙。”
  田炼峰在旁边问:“他们万一是一个人呢?”
  “有这个可能,我只是在推测,但两个人的做法中有不一样的地方。”刑术揉着额头道,“第一个似乎要利用田克,但他也许不知道田克的具体位置,所以他才会威胁贺小姐,让贺小姐雇佣我们去找田克,这样他可以省下找田克的力气,你们想,如果是他控制了田克,他又相信田克可以找到奇门的前提下,他何必让我们插手这件事呢?这不是自找麻烦吗?他只需要自己带着田克去找就行了。”
  其他人点头,赞同刑术的推测。
  刑术又道:“第二个人,也是利诱控制王铁东的那家伙,应该是他拐走了田克,所以他才会留下随身听中的话,让我们去忽汗国找田克,但这里有个矛盾的地方,也就是说,如果他和第一个人一样,都相信田克能找到奇门,他根本没有必要让我们去忽汗国,对吗?这依然是自找麻烦,他也可以自己带着田克找到奇门就行了,所以,我做个大胆的推测,那就是——这两个人也许根本就知道田克压根儿就不清楚奇门的位置!”
  阎刚点头,贺晨雪思考了会儿也点头赞同,只有田炼峰还不算太明白。
  刑术看着田炼峰道:“我不知道那个人用什么手段让你父亲离开的,但是我觉得你父亲不太可能知道奇门的准确位置,不管是第一个人还是第二个人,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靠着田克找到奇门,所以他们需要我、贺小姐、阎刚,还有你,需要我们四个帮助他们找到奇门,因为我们多多少少都有一定的线索,同时也有动机。”
  “动机?”田炼峰明白了,“我的动机就是找到我爸爸,对吧?”
  “对,田伯伯失踪,而且他还是田云浩的儿子,你去找,我不可能不帮忙,同时我还是个逐货师,并且我与追踪专家阎刚合作过,他们知道我肯定得找阎刚,所以布下了王铁东这颗棋子。”说着,刑术看向贺晨雪,“贺小姐的奶奶关芝青与田云浩有一面之缘不说,而且与申东俊这个伪满的特务认识,也与奇门有直接的关系,我们四个人有绝对的理由去做这件事,但需要一个绳子将我们绑在一起,那就是失踪的田伯伯。”
  贺晨雪攥紧拳头道:“谜团太多了,我觉得,现在只要将田克找到了,搞清楚他为何要出去找奇门,很多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阎刚在前方道:“现在要找到田克,比登天还难,以前我寻人,大部分人即便是自己躲起来,多少都有蛛丝马迹留下来,但是田克虽然是自己出走,但一路上都有人帮他掩饰踪迹,而且对方是专家,我们要找田克,只能跟着对方留下的线索走,那就是去找忽汗国。”
  田炼峰皱眉:“你说得轻巧,忽汗国在哪儿呢?”
  刑术看着贺晨雪:“贺小姐,先前一线屯的事情,你可以接着说下去了。”
  贺晨雪微微点头:“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你说到,申东俊带着这批人走出山坳,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就看到了一线屯。”刑术提醒道。
  “对,他们走出山坳的时候就发现了一线屯,但是不管申东俊怎么走,他都没有走近一线屯,不管他如何走,一线屯都只是在他们眼前百米之外的地方,因此当时的申东俊也认为,所谓的一线屯和传说中一样,只是海市蜃楼。”贺晨雪摘下墨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没再说下去。
  田炼峰看着贺晨雪,纳闷道:“没了?”
  贺晨雪摇头:“没了,申东俊就说到这里,没再说下去,我奶奶也就知道这些。”
  田炼峰下意识看了一眼刑术,开车的阎刚也从后视镜中看着刑术,很明显,两人都不相信贺晨雪的话,都不相信申东俊就只告诉了这些给关芝青。
  刑术此时也不相信,他第一反应就是,先前那场假火警将他们轰出酒店,这其中也许还包含了另外一层意思——那个操控者在提醒贺晨雪,告知她不要一次性将所有的事情都讲出来,要象挤牙膏一样慢慢来。
  不过如果贺晨雪想慢慢说的话,她必定会换一种方式,找个借口,但现在她说的是申东俊只告诉了这些给关芝青,也就是说即便有后续,她也不知道了。
  车内的众人都沉默了,许久之后,贺晨雪才忽然说了一句:“但是,申东俊告诉给了我奶奶,当年他们去找一线屯的路线,我一直记得那条路线。”
  “你是说咱们现在去找一线屯?”田炼峰问道,“但是那个家伙说要找到我爹,必须去忽汗国,你能保证一线屯就是忽汗国吗?”
  贺晨雪摇头:“不能,但我知道的是,不管威胁我的那个人还是带走你爸的那个人,他们都想找到奇门所在的位置,当然,如果它们是一个人当然最好,我们会少一个敌人不说,目标也会相对集中一些。”
  田炼峰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刑术,希望他能来做决定。
  刑术思来想去,点头道:“好吧,我觉得贺小姐说的有道理,不管忽汗国和一线屯有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总之都应该和奇门有关系,只要我们在找奇门,也等于是在接近掳走田克的那个人。”
  阎刚在前头道:“我没任何意见,还是那句话,干多少事,拿多少钱,你是雇主,你说了算。”
  刑术觉得有些不适应,因为阎刚一向是个无组织无纪律的人,这次怎么会这么听话?这个队伍不知不觉中竟然磨合得这么好?刑术相反心中腾起一股不安。
  阎刚见刑术没说什么,又问贺晨雪:“贺小姐,接下来我们怎么走?”
  “知道小北湖林场吗?”贺晨雪问阎刚。
  阎刚下意识减慢车速,想了想,干脆将车停在路边,扭头问:“你是说小北湖湿地?”
  贺晨雪点头,阎刚又道:“那是自然保护区,我们要是胡乱在里面走,破坏了什么东西,那可是犯法的,再说了,如果一线屯存在于小北湖林场,应该早就被人发现了。”
  贺晨雪淡淡道:“一线屯的位置在小北湖,是我奶奶告诉我的,我也质疑过,但她坚持说就在那里,那是申东俊亲口告诉她的。”
  刑术拍了拍椅背:“阎王,先找个地方休息,今晚不能赶夜路了,太晚了,明天清晨再说,我们还需要去买点东西,然后再出发,去小北湖不远不近的,咱们这样开过去,按照现在的冰雪路行驶时间,也得花一天的功夫,到了小北湖估计都晚上了,所以,还是谨慎点吧。”
  “好,同意。”阎刚发动汽车,在市区内转了一圈,找了一家四星级酒店入住,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开了一个套房,贺晨雪单独住一间,刑术等人自行分配。
  进屋之后,大家简单吃了点东西,洗漱完毕告了晚安,正准备睡觉的时候,站在窗口喝酒的阎刚忽然说了一句:“刑术,你就不好奇吗?”
  “什么?”躺在沙发上的刑术看着天花板问,田炼峰也穿着自己那只毛茸茸的熊睡衣站了出来看着阎刚。
  阎刚扭过头来,看着厕所内道:“关芝青当年为什么要打着天眼教和忽汗国宝藏的旗号创立一个邪教?她想做什么?她所做的事情与奇门有关联吗?那个邪教又是怎么回事?”
  刑术和田炼峰下意识都看向卫生间,因为此时贺晨雪正在里面洗漱,很明显阎刚这番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也表明自己不信任贺晨雪的态度。
  刑术依然看着卫生间,回答:“好奇。”
  田炼峰也立即搭腔,还故意朝着卫生间的方向大声说:“好奇又有什么办法,人家不说,我们总不能严刑拷打吧!”
  贺晨雪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刑术朝着阎刚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他很担心矛盾会激发,甚至会在某个关键的时候爆发,那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田炼峰翻了下白眼,转身回屋去了,阎刚继续喝着糯米酒,似乎在刻意等着贺晨雪出来,但贺晨雪一直呆在卫生间中就是不出来,阎刚靠近沙发,低声道:“喂,我睡客厅吧,晚上我守夜。”
  “免了吧,你得开车。”刑术闭眼道,“开车的人得好好休息。”
  阎刚笑了:“你小子是不想开车是吧?”
  “冰雪路我没你开得好,如果你放心我来开的话,我不介意。”刑术睁眼看着阎刚。
  阎刚点头,转身往屋内走了,这间套房一共三个房间,所以有一个人只能睡客厅,但这个人按道理应该是他们的追踪专家兼保镖阎刚,可进屋之后刑术直接就开口说他要睡客厅,今晚他来守夜。
  其实刑术的目的完全是想找机会单独和贺晨雪聊聊,他认为贺晨雪肯定有难言之隐,而且那些话都是不方便有第三者在场说的。
  阎刚和田炼峰都回到房间,等田炼峰那微弱的呼噜声传来之后,卫生间的门终于开了,光线从门缝中射了出来,刑术下意识抬头看着,却发现门口并没有人,他觉得有些不对劲,立即起身来,刚起身就看到了贺晨雪的手在门缝下面摸索着什么,他意识到出事了,立即冲了过去。
  刑术冲到门口,蹲下来的那一刻,贺晨雪的那只手却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腕,死死抓住,完全不松开。
  术刑这才看到贺晨雪趴在卫生间的地板上,散开的头发搭在周围,同时还着身子,什么都没有穿。
  “进……进来!”贺晨雪好半天才说了这样几个字,刑术小心翼翼推开门,同时搀扶起贺晨雪,贺晨雪起身的同时,还伸手出去将门慢慢关上,紧接着转身就抓起旁边的浴巾包住了自己的身体。
  刑术站在一侧,问:“你怎么了?”
  “我叫你进来,你别误会。”贺晨雪解释道。
  刑术点头:“我没误会,需要我做什么?”
  贺晨雪指了下自己的双眼:“我眼睛很痛,老毛病了,只要在太冷的地方呆过,晚上就会很痛。”
  刑术点头:“我要怎么做?要不要给你买点药?”
  “没用,吃药没用,需要恒温来捂住我的眼睛,将疼痛缓解掉,能保持恒温的东西现在我没有,可以代替的就是人的手,但是我体寒手冷,自己做不到。”贺晨雪说完,朝着刑术点点头。
  刑术明白了,也明白先前贺晨雪为何要第一时间抓住自己的手,于是他将手放在旁边的暖气管子上捂了会儿,然后举起来说:“我要开始了?”
  贺晨雪点点头,然后站在她跟前的刑术将手抬起来放在她眼睛上,但这样的姿势让刑术很难受,过了几分钟,贺晨雪觉得刑术的手有些微微发抖了,于是道:“你站在我身后来吧,站在我身后捂住我的眼睛,这样你会舒服很多。”
  “好。”刑术按照贺晨雪所说,站在她的身后,捂住了她的眼睛,就好像是他正在跟贺晨雪开玩笑,让贺晨雪猜猜身后的人是谁,亦或者是等他手拿开的时候,会给贺晨雪一个惊喜一样。
  两人就那样一前一后站着,一句话都没有,但不知为何,刑术并不觉得这个场景很尴尬,相反觉得有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虽然他不知道贺晨雪内心是怎么想的,但他忽然认为这个女人,似乎除了眼睛之外,身体的其他部位都没有温度,也无法吸收温度一样。
  许久,贺晨雪开口道:“谢谢。”
  “不客气。”刑术应声道。
  贺晨雪咳嗽了一声,低声道:“我的意思是,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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