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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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算是发现了,祁薄言就是三分颜色开染坊,越对他好,就越无理取闹。
  好端端的,提什么《欲死》。
  虽然他的确在里面亲热戏多,但演员职业本就这样,难道祁薄言以后只要看到他演这类型的戏,都要生气?
  李风不知是不是早就接到过祁薄言的指示,背着个化妆包,摆好了演员椅,甚至还搭了个遮阳伞,可谓是贴心到了极致。
  他见纪望出来,先递上一杯冰饮,才开始替人补妆。
  纪望轻声道谢,听到纪望沙哑的声音,李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盒润嗓子含片,对他说:“纪老师,这是祁爷平时常用的,效果很好。”
  祁薄言作为歌手出道,润嗓子的东西,肯定比普通的效果要好。
  纪望欣然接过,再次感慨,小旭和李风走近些也好,能学到李风的一半,那就更好了。
  他正补着妆,祁薄言便跟着从保姆车里出来了。
  他乖巧地站在纪望旁边,凑到耳边问他嘴巴里痛不痛。
  纪望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说呢。”
  祁薄言:“下次就不痛了。”
  纪望:“是啊,下次就不痛了。”
  说完以后,纪望的牙关便重重合上,发出了声脆响,像是要咬断什么一般。
  祁薄言苦着脸笑:“哥哥,你才宠了我多久,现在就不疼我了吗?”
  第90章
  纪望已经懒得说话了,他真应该让祁薄言知道什么叫疼。
  这个念头刚闪过,纪望就想起祁薄言知道什么叫疼,他连最疼的折磨都忍受过了,在纪望不在他身边的时候。
  方盛云的确做到了在纪望心中种下了一根刺,但方盛云完全没想到,这根刺的效果竟然是反着来的。
  他要是更了解纪望一些,就该清楚这人完全是个奉献型人格。
  什么为了自己心里好受,而选择跟恋人分开的选项根本不存在。
  所导致的后果,大约是纪望在祁薄言面前,底线降到几乎没有。
  即使祁薄言惹他生气了,祁薄言曾经所受过的苦,又能瞬间叫纪望气消。
  最后的结局就是把祁薄言宠上天。
  要是让方盛云知道是这个后果,当时就会把话烂在肚子里。
  而祁薄言刚说完,多少有点心虚。
  他说纪望不疼他,而纪望泛红的眼角以及眼尾,可都是他糟蹋出来的。
  祁薄言虽然不擅长哄人,但热衷于撒娇,正想说点什么,就被纪望握住了手。
  纪望的眼睛轻轻闭着,李风正为他扫上一层定妆粉。
  祁薄言抿着唇笑:“不怕被人拍到?”
  纪望的手指圈在祁薄言的无名指上:“戒指呢?”
  祁薄言按了按胸口的位置,又意识到纪望看不见,便蹲下来,把纪望的手按在心口处:“藏这呢。”
  古装很厚,摸不出来,祁薄言抓着他的手还要往里伸,纪望挣脱开来:“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
  “不知道,要哥哥教我。”祁薄言想也不想地说。
  把李风肉麻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三两下复原了纪望的妆容。
  纪望从椅子上起来,对李风说:“辛苦你了。”
  确实很辛苦,遇上了祁薄言这样的艺人,想来李风就是有十八般武艺,也时常感到无力。
  李风客气地笑道:“纪老师满意就好。”
  纪望拍自己的戏份很顺利,结束的时候天还未黑,他前去探望在另一个组拍摄的祁薄言。
  今日在b组的是陈升,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刚到b组,纪望就从空气中的死静感到了不对。一般陈升发过火了,现场的工作人员就会这样,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纪望问旁边的工作人员,这是怎么回事。
  这才知道,原来祁薄言ng了无数次,光是一场抱着旧情人痛哭的戏,就把陈导气个半死。
  说祁薄言不像抱着濒死的旧情人,倒像抱着个路人,他还嫌那路人的血弄脏了他的新衣服。
  这话说得刻薄,还有更过分的,陈升对祁薄言说,哭不出来就别哭了,免得到时候观众被你尬出电影院。
  祁薄言面无表情,他怀里的女演员满脸尴尬,陈升又喊了一声ng:“滚下去调整情绪再回来,再演不好就别演了!”
  这话重得纪望脸色一变,心想陈导接受祁薄言进组的时候,怎么就没考虑过祁薄言演技的事呢。
  现在人都进来了,骂有什么用,当然是好好调教,教他怎么演,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表情,当下的情绪是如何,用怎样的方式展现。
  纪望现在就像一个操心小孩的家长,怪老师太严厉,又担忧小孩有情绪。
  好在小孩看起来好像对陈导的斥骂没有任何感觉,还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又是血又是土的白袍。
  祁薄言刚出拍摄场地,就看见站在人群里的纪望,两人刚对视上,祁薄言的表情就变了,看起来委屈透顶。
  纪望心都紧紧抽起,赶紧上前。祁薄言回到演员专用的休息棚,等来了纪望。
  李风已经把休息棚的帘子放下,守在门口,以防万一。
  祁薄言把自己脏兮兮的手晾到纪望面前,垂着眼帘,小声道:“手很脏,一会还要回去拍戏,不能抱哥哥了。”
  纪望哪经得住这个,赶紧伸手抱住了祁薄言:“我可以抱你。”
  祁薄言:“我是不是很丢人,演技这么差。”
  纪望知道这时候安慰虽然有用,但没意义。他拉来旁边的椅子坐下:“你的剧本给我看看。”
  祁薄言今日的戏份早已做好了笔记,上面涂满了各色标记,看起来是用了功的。
  纪望开始给祁薄言讲戏,让他理清当下该有的情绪,如何把悲伤演绎得具有层次而不流于表面。
  而最重要的,还是代入一些真实的情感,比如,一个真正死去的爱人。
  纪望讲戏讲得上头,把自己给说死了。
  祁薄言一下就黑了脸:“说什么呢!”
  他声音有点大,叫纪望惊了瞬,祁薄言还道:“我爱人是你,活得好好的,就在我面前。”
  纪望好笑道:“我不就打个比方吗,你别这么认真。”
  说别认真,祁薄言竟就轻佻起来,压低声音:“要死也可以,除非被我干死。”
  纪望卷起了手里的剧本,狠狠敲了祁薄言的脑袋一下:“再胡说八道,我就不教你了。”
  祁薄言捂住了额头:“知道了,老师。”
  被祁薄言喊老师,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李风立在门边,一脸麻木,满脑子都是想要离开这充满着恋爱酸臭气息帐篷的念头。
  果不其然,被纪望指导过的祁薄言,又一次尝试拍摄的时候,终于真情流露,他紧紧抱着怀里的女演员,无声落泪,无论是在镜头里,又或者现场的气氛,都为这一哭而感到动容。
  陈升这才不情不愿地喊过,还跟旁边的制片嘀咕,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
  说到底,谁不喜欢美人落泪。
  导演的麦克风还没关,这低语传得片场到处都是,让陈升略微尴尬,只当无事发生。
  好不容易下戏,祁薄言就把纪望拐到自己房车上抱抱,他还在情绪里没出来,刚才只要联想到怀里是他的哥哥,就差点没哭崩。
  红着鼻子的祁薄言,纪望很少见。
  他坐在祁薄言怀里,就像一个安心抱枕般,偶尔在对方湿润的脸颊上,亲上好几口。
  祁薄言终于停了情绪,把脸埋进纪望的脖子里:“演戏好难受。”
  纪望:“下次我们就不演了好不好?”
  “不好!”祁薄言声音还是闷闷的:“谁让你来陈升的剧组的,老头子事那么多,脾气还差。”
  纪望摸着他的头发:“李风跟我说过,你第一次意识自己生病的时候,是在我的颁奖典礼上。”
  “你说我好看,像是会发光。”
  “可那是我最好的时候,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过能拿得出手的作品。”
  “薄言,现在的我,就算是真的公开,也不是那个能配得上你的人。”
  祁薄言第一次听纪望说这样的话,在他心里,纪望永远都是最好的。
  祁薄言:“谁敢说你配不上我?!”
  纪望赶紧安抚一下变得激动起来的祁薄言,拍着对方紧绷的背脊:“没谁说,是我自己觉得。”
  “祁薄言,不是只有你觉得我好看,你在我眼里也非常的……”更多的话,纪望没法说出来,太害羞了。
  犹如神祇,光芒万丈。
  他不想别人提起祁薄言的伴侣是他时,为祁薄言感到可惜。
  即使他们之间的关系,始终为人诟病,他也想做一个配得上祁薄言的人。
  就算有一天真的会公开,他也想两个人一同面对那庞大的舆论与质疑,而不是躲在祁薄言身后,无计可施。
  祁薄言沉默地听着,最后只孩子气地说了句:“我们是指我们两个,没有其他人,别人的看法关我们什么事,管好他们自己。”
  但他也明白纪望的意思,祁薄言:“算了……以后你想演戏就演吧,像《欲死》那种类型的片子少接点。”
  纪望不言,祁薄言就知道纪望没答应。不过这种事,总要徐徐图之。
  他不着急,纪望这辈子都逃不开他。
  这时房车的门被敲响,祁薄言皱眉道:“李风吗?”
  “是我。”不是李风,是陈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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