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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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围成了一圈儿坐下,倒是有三个孕妇——杨兰锦、王晴和周婉婉,如此一来,说的话题自然也多多少少与孕事有关。
  周婉婉是头胎,刚满三个月。她请教了一番另两位已是二胎的同伴有关吃食上的禁忌之后,虽还有心问问怀孕之后夫妻房事上的问题,到底在看到未婚的钱玉跟郑苒两个一左一右好奇地摸着肚子最大的杨兰锦时,果断掐了这个露骨的话题,转而说起她昨天得知的八卦来。
  “你们知道吗?温三郎的夫人徐氏,三四天前流产了。据说孩子已经快七个月了,是个男胎,下来的时候还会动,鲜血淋漓的,过了半刻钟才……嗷!”
  周婉婉呼痛地揉着被旁边的钱莹使劲掐了一把的手肘,疼得可怜兮兮地问:“阿莹你做什么掐我?”她伸手拍了拍自己还没显怀的肚皮,“娃娃都快被你吓出来了。”
  钱莹气哭,急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那么没心没肺呢,说得这么仔细,你瞧大伙儿都被你吓着了。”
  周婉婉环视着看了看在场人等,果然见有好几个都脸色不大好,尤其除她以外的另两个孕妇。
  她吓得赶紧道:“啊呀,你们可千万别吓着。徐氏可不是自己不小心弄成那样的,”她以帕子掩面,凑近了众人小声道,“我听说与温家的那个表小姐有关。”
  “正牌夫人”与“丈夫的表小姐”这样的词组合在一起,本就是带了些桃色冲突的。
  王晴蹙了蹙眉,轻声轻语道:“你这消息准确吗?温三郎在京中一向高风峻节,否则也不会被众人拿来与陆郎齐名。”
  周婉婉想翻个白眼,想起来王晴已是小伙伴的堂嫂了,到底忍住了。“他对男人高风峻节,对女人可不一定,没准儿是个温柔多情种呢?要不然,怎么会叫徐氏一看到二人暧昧不清,便受惊早产了呢?说到底,名声这玩意儿,有几个做得了准的……”
  她正感慨间,便看到坐在她对面的杨兰锦,想起来这位的丈夫可是与温琅齐名的另一杰,整个人一僵,赶紧改口:“我不是说陆郎也名不副实!”
  这话脱口而出,周婉婉真想打自己几下嘴巴,怎么就能这么说呢?!她马上又补救道:“像陆郎那样名副其实的英雄人物,真真是少之又少,当为众人榜样才是!”
  说完了,周婉婉轻轻吁了口气,暗暗又朝今日的女主人赵敏禾撇了撇嘴,表示她不是故意的。
  赵敏禾心里忍着笑,无辜地回视她。
  周婉婉一瞪眼,转头不理她了。
  杨兰锦看人的本事还是不错的,也晓得周婉婉并无恶意,随即抿了笑道:“无碍。那个名声于我夫君而言,一直是个负担。还是近年来,他平静豁达了许多,才不会轻易被名声左右。”
  王晴颔首。“正是如此。外名终是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为人处世对得起自己良心便是。”
  话题又渐渐歪了,周婉婉安静了片刻,但又马上插嘴进来。
  后院这里是无意中提到温家之事,前院里头,韶亓箫却在陶卓进来在他身边耳语时,才得知了同样的消息。
  他揪着更衣的空当,领着陶卓到了外头,压低了声音问:“将你的人查到的,仔仔细细与我禀来。”
  第126章 不同
  “初十那日,温家的表小姐连氏求到了温琅夫人徐氏面前,道是两月前温琅醉酒,错把她当成了夫人徐氏才同自己有了首尾。如今她已经珠胎暗结,迫不得已才求夫人成全的。徐氏受了打击动了胎气。过了一日徐氏身边的陪嫁嬷嬷动手推了连氏,而后连氏便流产了。温琅得知后,斥责了徐氏,跟着徐氏伤心之下也流产了。”
  陶卓并不知韶亓箫关注温家后宅的缘故,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听命办事的手段和效率。
  “徐氏原先只是动了胎气?”韶亓箫眼神一闪,疑惑问道。
  陶卓回道:“是。属下的人打探到,初十当晚,徐氏的陪嫁丫鬟到晚间时神色已松了许多,想必徐氏当日并未到要流产的地步。而后到了第二日,连氏和徐氏相继流产。徐家人很快便上门了。又过一日,温家打了徐氏的陪嫁嬷嬷二十板子,这事似乎便这样揭过了。”
  话已至此,韶亓箫大致明白了。他又问道:“那现在徐氏和连氏如何了?”
  “为徐氏诊脉的大夫嘴巴很紧,他那头打探不出来。但属下打探到了徐氏这两日用的药,拿去给别的大夫看了,按那大夫所说,用那些药的夫人一定伤了身体底子,想必要休养很长一段时日,而且以后是否能有孕,还是未知之数。而连氏,徐家人上门之后便被圈到了一个偏僻的院子里。”
  韶亓箫沉吟了片刻。
  温琅这世成亲的时间倒是跟前世差不多,不过妻子的人选从阿禾变成了户部尚书徐如松的孙女徐氏。
  至于嫡妻头胎有孕又流产之事,与前世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
  一样的是,都与那个连氏有关,连时间也差不多。
  不同的是,前世连氏设计阿禾失了孩子,而根本没有所谓的“珠胎暗结”,也没有求成全一事。
  而连氏叫阿禾流产用的办法——只是叫她看到了温琅与自己的龌龊事而已。之后阿禾伤心之下,被赵攸瀚接回了娘家养了一段时间。她的身体不像徐氏那般生娇体弱,两三个月之后便好了许多,可以说当时她心上的伤远比身上的要重。
  也是在这两三个月里,连氏被抬为了温琅的姨娘。
  后来,朝中出现了弹劾赵毅和赵攸瀚猖狂不羁,强行插手朝中重臣家中内务,扣着出嫁女不放的奏章。京中也越来越多的关于忠勇伯府跋扈不堪的流言。
  迫于如此,阿禾没多久便回了温府——这一回去,她才被温琅……
  韶亓箫蓦地恨红了眼。
  他狠狠闭了闭眼睛,良久才重新挣开。
  阿禾与这世倒霉嫁给了温琅的徐氏相比,更为决绝,也更为纯粹。但韶亓箫不得不承认,也是这份决绝和纯粹才叫她在处置这种事上陷入了被动。
  也许在徐家人看来,徐氏坏了身子底,以后再嫁也寻不到好的夫君;也许是徐家舍不得温家这个姻亲。无论如何,从徐家和徐氏的反应上看,只怕他们根本就没想过和离一事。如此,才叫他们所有的打算和处置,都在往稳固徐氏在温家的地位的方向来办。
  现在看起来,他们办得也很成功——直接导致温琅失了一个子嗣的嬷嬷,只被打了二十板子就轻轻揭过;怀孕又流产的表小姐,被撵到了偏僻的院子。
  换了前世里,阿禾也好,赵家也好,根本就没打算再与温家有所往来。
  所以他们最在乎的,恐怕只是叫阿禾趁早脱离苦海而已。什么温琅,什么连氏,都不及阿禾回家重要!
  然而这世间的道义,终是对女子严苛,而对男子太过宽容。
  阿禾因温琅宠爱旁的女子而流产,这难免被世人说善妒,除了真正心疼她的又有谁为她心伤;反倒到了温琅身上,倒只有轻飘飘的一句“才子风流”。再加上赵毅与温琅之间“十年不纳妾”的约定,本就是口头的,除了当事人谁都不知详情。赵毅说出去,当时反倒不信的人比信的还多许多。
  如此,当流言袭来时,为了忠勇伯府的名声,为了年迈的祖父母和其他上上下下的一家子,阿禾便妥协了;就妥协了这么一回,她就搭进了自己的一辈子……
  现在想想,只怕原本她是打算暂且住回温府,然后再过一阵子再与温琅和离的吧……
  韶亓箫忍着心间尖锐的疼痛,颤了颤呼吸,又深吸一口气,才道:“知道了。今后,温府后院的事情不必盯着了,改成盯着温琅前朝的动静。”
  徐如松是户部尚书,虽不参与党争,但他与世家出身的吏部尚书王开明是至交好友,二人在官场上素来相互扶持,两家已隐隐成通家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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