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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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面谈(一)
  我以为按昨天的阵势搞不好所谓面谈要拖个十天半个月的,谁知道第三天电话就来了,我提前半个小时到了城隍,这次出入不用出示珍珠了,守门人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倒是我驻足看了许久他书报亭上的书报,最后挑了几张天庭日报、酆都时报、城隍报之类的报纸,付款的时候老板指了指牌子,不收冥币不收元宝只收人民币……我笑了笑按照上面的定价付了钱。
  把这些东西塞进包里之后,我跟报摊老板挥手再见,得到老板讶异的一瞪,这才一路小跑到了城隍庙。
  关于城隍的历史我百度了一下,也去图书馆翻了地方志,这里确实是城隍庙的原址,城隍指原指的是城墙,城隍被古人认为是城市的守护者,甚至得到过皇帝的敕封,文,革时我们当地的城隍庙被毁,原址被挪做他用,至今没有恢复。随着“传统”的逐步恢复,考虑到旅游经济等等,重建城隍庙的呼声很高,目前已经在规划中了,选址自然不会是在市中心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猜测的几个地方都很偏僻,
  时人估计想不到,在原址还藏着一座“城隍庙”。
  我当时抱着八卦的心态读网上的消息,没想到新建“城隍庙”,竟然会影响到我。
  我进入大堂之后,那个仙风道骨的“前台”见我要上二楼,叫住了我,“你是来面谈的吧?”
  “是的。”
  “上三楼,三零五。”
  “好的。”
  我抬阶上楼,忽然听到后面他小声地嘟囔,“第一批面谈的人,背后有人啊……”
  我转头看向他,他已经在跟另外的人说话,指路让他们去二楼了,也许是我听错了?
  我来到三零五,敲了敲门,“您好,我是来面谈的。”
  “进来吧。”
  我推开门……里面坐着的人是——张强,他穿着小一码的莫里亚蒂式的小圆领衬衫,黑色丝绸细领带,捧着定制款意大利咖啡杯,坐在摆着文房四宝和老式大头电脑的中式办公桌后面,跟穿越了似的。
  “怎么是你!”
  “嘿嘿嘿……”张强笑了起来,“没想到吧,坐下吧,咖啡?”
  “来之前刚喝过。”我皱了皱鼻子,“冰红茶?”
  “鼻子真灵啊。”他从桌子下面拿上来一个玻璃茶壶,里面是他的自制冰红茶,除了会煮咖啡,他的冰红茶也是一绝,我煮冰红茶的手艺就是从他那里学的,只不过不像他那样讲究原料、火候、产地等等,最终只学到皮毛,骗骗外行人。
  “是不是我闻不出来就不给我喝了?”我笑着坐了下来。
  “哪能啊……”他一边说一边拿过来一个红茶杯,替我倒满,“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做房地产中介真锻练人啊,你现在比过去能说多了,就应该这样啊。”
  “真没想到,你竟然也是行内人。”
  “家传的,挂个名让家里的长辈放心而已,做这一行不赚钱,想要生活还得指着我的小店。”
  做这一行……赚钱吗?很赚钱。不赚钱吗?赚得钱多花得更快,根本攒不下什么,当然了,如果你放下一些原则,想要致富也容易,张强看来是志不在此,“你是什么级别?”我问他。
  “四级而已。”他笑了笑,“我还差几千功德点就晋级了,没事儿帮着做点事,赚点功德。”
  “赚功德很难吗?”
  “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我主要是心思没在这上面,你如果把这事儿当成事业来做,没准儿过三年五载就比我级别还要高了。”
  我喝了一口红茶,知道他并没有说实话,但并不想揭穿,“说正事吧,面谈主要是谈什么啊。”
  “哦,头一件事,你的资格评定下来了,擒获古曼童母,救出吴丽颖,挽救了二十三位古曼童受害者,按道理来说直接跳过实习评定为六级巫也是可以的,但是根据最新的规定,新晋巫需要实习一年才能够正常按功德点评定职称。”
  “为什么啊?”这肯定是最新的规定,黄书郎和皇甫灿都不知道。
  “你赶的不巧啊。”张强叹息道,“还不是建国之后不得成精闹的啊!本来各仙家都在深山洞府修练,谁知一道朝庭的敕令下来,五百年以下的小妖都没了出路,这些又都是有些本事的,很多人都下了山,再加上民间神怪小说网络小说盛行,很多奇奇怪怪的教门也出来了,贫富差距加大人心越来越浮燥急切,怨气越来越重……种种原因吧,孤魂野鬼的数量激增,城隍不得不放宽门槛,把外面那些原来只是散游的编外人员也扩进来,为了管理这些人,统一规定了实习期,让原有的四级以上‘巫’成为实习生导师约束他们,连我都要带七八个新人。”
  “导师?黄书郎就是我的导师啊。”
  “按原来的规矩,你们这些出马仙认黄仙做师傅没问题,现在不行了,黄仙因为没有出路白攒功德都要犯上作乱了,必须有一名人类导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那你是我的导师吗?”
  “不。”张强摇了摇头,“你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五百年至一百年的小妖在游荡吗?”
  “不知道。”我哪儿知道啊……
  “五百年前是生育高峰,环境很适合修练……据城隍掌握,至少有七百名左右在省城,余下各地级市、县城等等不少于两千,这些妖有的走老路找出马仙出马,有些直接就开混了,反正再攒多少功德也成不了精……他们亦正亦邪,畜性难去,心怀怨气,极难掌控。”
  “话说……现在一则网络谣言……寿命应该超不过一年吧?”
  “这则不一样,已经全民皆知,至少要几十年来消除影响,城隍想着……怎么样也要把这几十年混过去。”
  “混……”
  “是啊……混……”张强望天……“他们的心思现在不在这里,在喜迁新址盖新庙上,扩大注册巫的规模就是他们想出来的应对方法,可惜连累了你这个有真材实学的,那些人本来就因为人品,能力之类的编外,现在忽然注册登记了……不知又要惹出多少事来。”
  “那个……全省有多少注册‘巫’啊。”
  “原来不过三、五百人,而且绝大多数是五、六级的,四级的只有不到一百人,三级的才十二人其中还有至少八个转行了,二级的四个,一级和特级的我都没见过,这次据说也要放宽调级。”
  “级别有什么用啊?”
  “有用啊,级别越高,分到的任务难度越大,赚得功德越多,功德越多,自己的仙家分到的就越多,而且高级别的可以临时借城隍的法器,甚至可以差遣阴兵。”
  “原来如此,我的导师不是你,是谁啊?”千万不要是……
  “你四叔。”
  “真的是他……”
  “是啊,你是郑家的,上面规定为了方便管理,各门派和家族各带各的实习生。”
  “这样啊……”我摸向脖子上的玉牌,看来四叔在城隍这里涉入很深,登记郑家家主的事……最好还是缓一缓。
  “你四叔很重视你啊,这些年他也没做多少事,能升到三级全靠城隍提携,这次却主动提出要自己带你,有了他的门路,你想要向上升很容易。”张强笑眯眯地说道,眼里分明是鄙视。
  “我跟你说实话,我和我四叔不是一路人,我也不打算跟他一路,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申请换导师。”
  张强笑了,“换不了,城隍现在要用他。”
  “用他做什么?”
  “重建城隍庙啊,你四叔是总发起人,据说他跟阳间政府上面关系极好呢,行走阴阳两道,路路皆通。”
  我想起了跟他走在一起的会长们……“建城隍庙……”
  “建了城隍庙就有了香火信众,城隍才能在各地城隍大会上抬得起头来,也算是正式从被排挤的边缘回归正位,你觉得这事儿小吗?在这事儿上他有求你四叔,你觉得他会驳你四叔的面子吗?”
  自从奶奶去世之后,我一直想要摆脱四叔的掌控,没想到竟然一下子撞到了四叔的老巢……我站了起来……想要离开。“注册巫的事,我要再想想。”
  “你注册之前可以再想想,现在……已经不可能了。”张强说道,“不过……有个故人让我带话给你,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四叔在城隍这里也不是没有敌人的。”
  我看着张强,我们俩个人对视了许久,我坐了下来,是的,躲是躲不过的,只有正面迎敌……才有一线生机,“你的故人是谁?”
  “你奶奶拜托我照顾你。”
  “你……认识我奶奶?”
  “你奶奶怎么舍得让她宝贝孙女一个人在那么遥远的地方上大学没人照顾啊。”
  “可张峰……为什么说我们郑家是汉,奸,大骗子?”
  “他……他脑子里缺根弦,你不用理会他。”
  “我们家……到底是满人还是汉人?”
  “汉人,你家早年就到了东北,但你家是汉人,至于大骗子……你家人的能力不是寻常人能明白的,毕竟你家人不会起卦算命,跳神,也不会捉鬼降妖。”
  嘴炮攻击嘛……打架全靠黄仙……别人家不管是真是假请来个“大神”,至少要穿上衣服敲着鼓连崩带跳一阵子,我家要不然是对话解决,要不然就是黄仙上身,确实有点像骗子。
  “这是你的印鉴。”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黑不溜秋的铁疙瘩,一面磨平了,用阴文和明文写了郑多,在灯光下,铁疙瘩的表面布满奇怪的花纹。
  “这东西怎么用啊?”
  “派遣黄仙、鬼仙出去办事,查档、借人、借东西、举报、都用朱砂写在黄表纸上,盖上印鉴烧掉,报告直接递到城隍这里,没有这个……你的仙家办不了事,这印鉴代表你。”
  “我奶奶也有印鉴吗?”
  “有。”张强肯定地说道。
  “我奶奶活着的时候是几级巫?”
  “你奶奶是五级。”张强笑了,“所以说级别并不能体现能力,查档什么的,五级就够了,不申报不考试功德再多也不会自动升级。”
  “查档……查什么档?”
  “功德、死生、姻缘、运势全都在档里。”
  “现在呢?奶奶去哪儿了”我问张强,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特别想问的问题,奶奶呢?去哪里了?
  “你奶奶去了她该去的地方,那个地方你我现在都去不了。”张强垂下了眼睛,“不提那些事了,你的鬼仙呢?”
  “在这里。”我打开束灵罐,召唤皇甫灿出来。
  张强看见皇甫灿眼前忽然一亮,“你果然不同了。”
  “你是?”
  “你不记得我了。”张强笑道,“多多啊,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啊,有了黄书郎跟皇甫灿,你奶奶也不用总是担心你了。”
  我倒希望奶奶担心我,没事儿常来看看我……那怕是托个梦也好。
  张强拿起我的印鉴,默念了几句,在我的手背上盖了一下,又在皇甫灿的手背上盖了一下,皇甫灿整个人鲜亮了许多,少了鬼气,多了人气。
  “从今以后,你再不是地缚灵也不是不在册的孤魂野鬼,而是登记的鬼仙了,能够出入城隍,出入民宅门神也不会阻拦,攒够了功德,赎清了杀人之罪你就能转世投胎了。”张强笑着拍了拍皇甫灿的背。
  “杀人之罪?”我看向张强和皇甫灿。
  “杀自己也是杀人啊。”
  “他是病亡啊。”抑郁症是病啊!
  “地府还不承认抑郁症。”
  “那……”我想到了某某人。
  “他是不同的,再说他也不信这个,不在我们管辖范围内,就算是的等方面……名人啊……单就粉丝愿力也足够捧他了,常人哪里有那么好命。”
  是啊,常人哪里有那么好命……
  “还有这个。”他拿出了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
  “执法记录仪。”他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执法记录仪。
  “不是珍珠了?”
  “珍珠很贵的好么,又是一次性的,这个是经过符文改装的执法记录仪,在整个实习期间你出马做事都要戴着这个备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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