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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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得给她更多的尊重,不是叫她与自己私通,而是真真正正,名正言顺地嫁给他。
  “你说了陛下,有没有想过,有没有委屈了我?”沈望舒见阿玄一脸克制,便笑问道。
  “我委屈你了,所以本就是我的错。”阿玄收回自己的目光,俊脸微红,有些不自在地说道,“用我的下半辈子来陪你。”
  他抿了抿嘴角,一双眼睛亮得吓人,与沈望舒轻声说道,“你也心悦我,我很欢喜。”
  他知道自己与贵妃有情罪大恶极,只是所有的罪过,他都愿意背负,所有的责难,他也愿意承担,他愿意将一切都自己背负下来,来叫眼前这个有着一双叫自己做梦都无法忘记的眼睛的女子,来快快乐乐地在自己的羽翼下过下半辈子。
  若惠帝待她好,他总是会忍耐,可是惠帝只将她视作草芥。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能爱惜她?
  “你为我做得够多的了。”沈望舒轻声叹息道。
  她如今在宫中越发松快,后宫内监宫女没有一个敢怠慢她,这其中阿玄没有出力,她自己都不相信。
  阿玄只是摇头,顺便给沈望舒的碗里添菜。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正好,却陡然听到了御花园不远处,传来了惠帝的声音。
  这个一脸狼狈的青年帝王带着人就往此处来了,频频后顾,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他一般,眼神惊慌。
  见了沈望舒与阿玄对坐用膳,惠帝微微一怔,之后露出了几分不快。
  他的心里,贵妃总是一心为他,从不将人放在眼里的,况且阿玄与惠帝之间势同水火,虽然面上还有几分平和,实则惠帝恨死他了,见沈望舒与阿玄亲近,惠帝自然万分不快,只是如今他还没有什么势力,竟不能露出什么,一转眼就挤出了几分笑容坐在了两人的中间,看了看阿玄,又看了看沈望舒,这才强笑问道,“今日,你们两个怎么倒聚在了一处?”
  “前些时候本宫与陛下说过,宴请阿玄。”
  惠帝哪里还记得这么许多的话呢,眼角抽搐了一下,含糊地点头表示自己没忘,然见沈望舒冷艳的眼角,又有几分心虚。
  容妃热情火辣,又花样儿繁多,惠帝被她纠缠得厉害,这些日子颇有几次被她缠到了床上去。
  他每每意乱情迷,又时时在后悔,一时间竟不敢面对容妃了。
  他也不敢想荷嫔知道这些是那崩溃的哭泣,只觉得只有贵妃处,才能叫自己心安。
  有贵妃在的地方,总是叫人感到安稳,仿佛有她,什么都不必畏惧,可以叫他放心地歇一歇。
  那是柔弱的,还需要他来保护的荷嫔所不能给他的安全感。
  “贵妃怎么知道王兄喜欢的菜色?”惠帝也曾经研究过阿玄的喜好,当然这研究可没安好心,不过他自然是不能说的,只看了看这桌上的菜色,就知道是为阿玄特别预备,心里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来。
  早前贵妃的心都在他的身上,他的喜好贵妃全都知道,可是不知从何时起,他就发现,贵妃宫中的菜色,变得与从前不同了。这种难言的失落叫惠帝感到很不舒坦。
  他可以利用贵妃,可是当贵妃开始疏忽他,他又觉得失去了什么。
  莫非……是因他幸了容妃?
  嫉妒了?
  可是他也不是故意的呀!
  惠帝十分无辜,委屈地看着沈望舒,见这个今日打扮得美艳绝伦,虽妆容素淡,可是依旧艳光四射的女子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抿了抿嘴角。
  他的心里又有些怨恨阿玄。
  “阿玄的喜恶,我都知道。”沈望舒在惠帝的目光里,突然说道。
  阿玄的眼睛突然微微一跳,迎上了沈望舒一双坦然的眼睛。
  “我若是什么都不说,又与荷嫔有什么两样?”沈望舒并不预备隐瞒惠帝。她也不愿意披着惠帝的一身儿贵妃的皮,与他虚与委蛇,模糊了自己的心意,倒叫她与阿玄之间的感情也跟着龌蹉起来。
  她对阿玄明艳一笑,那刹那的荣光叫天地都失去了颜色,后者仿佛明白了她的心意,眼中的紧绷与怜惜都慢慢地化作了柔软的爱惜,她就看着这样的阿玄,不客气地扭头,看住了惠帝。
  “什么?”惠帝竟觉得,自己肯定不愿意听沈望舒接下来的话。
  他甚至都没有留意,贵妃的嘴里,吐出荷嫔来。
  “我与阿玄有情,请陛下成全。”沈望舒直率地说道。
  惠帝呆坐,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甚至想不到,自己不过是来见见贵妃,竟然听到了这个!
  “什,什么?!”他几乎不能相信一般地高声叫道。
  “我仰慕贵妃,左右陛下宫中妃嫔众多,不差贵妃这一个。”阿玄见沈望舒张口,伸手摁住她的手不必她开口,坦然地与惠帝说道,“陛下也知道,我那王府之中没有个女人,凄凉得紧,陛下若可怜我,就将贵妃赐给我做王妃,日后,也叫我过些有人爱惜的好日子。”
  他说得无耻坦然极了,仿佛叫皇帝把自己的贵妃给了臣下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顿时就叫惠帝气得浑身发抖了起来。
  “你!”惠帝终于听明白了,眼里恨不能冒出鲜血来,霍然起身。
  他转身就要找把刀把阿玄给捅死,可是找了半天,侍卫们都一同往后退了几步。
  “你,你怎么能,怎么敢?!”阿玄竟然觊觎自己的贵妃,惠帝只觉得心口都叫人捅了一刀,鲜血淋漓。
  他从前不在意贵妃,可是当贵妃要被人夺走,却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是不愿离开贵妃的。
  明明是他的妻子,为何却要被人抢走?!
  惠帝眼睛都红了,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哆哆嗦嗦地指着阿玄咆哮道,“放肆!”
  “陛下只说应不应。”跳脚儿有什么用呢?沈望舒便有些不耐。
  这时候做出舍不得她的样子来,还以为她会相信不成?
  “我明明白白给陛下一个交待,总比背着陛下,与阿玄私下往来干净许多。”沈望舒仰头淡淡地说道,“各自放手罢。”
  左右她就担了一个贵妃的虚名,完全没有贵妃之实,从前也给惠帝做了挡箭牌,总是有些功劳不是?
  世间男婚女嫁,总有不睦和离休弃,为何皇家不行?
  她不想给惠帝做贵妃了,和离,或是休了他,又怎么了?
  一刀两断,干干脆脆,莫非罪大恶极了不成?
  “你住口!”她的那双总是映照出他清晰影子的漆黑的眼睛里,那样冰冷,仿佛自己已经成了陌生人。
  惠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变了,或是他总是匆匆地离开,从未有过仔细看她一眼的时候。可是他此时心里霍然生出的尖锐酸楚与痛苦是做不了假的。他心里疼得厉害,似乎最重要的什么在失去,叫他就算心中暴怒,却还是上前去抓沈望舒的衣摆。
  他没有了从前在沈望舒面前的高高在上,也没有了半分不耐。
  他英俊的脸上,露出几分央求。
  “今日这话,朕只当做没有听见。”她总是在得,所以他知道自己可以肆意伤害她,算计她,却总是不会失去她。
  可是为什么,变成如今这样?
  “陛下一日没有听见,我只好日日都与陛下说一遍了。”沈望舒避开他的手,缓缓地说道。
  “你是朕的妻子。”
  “她不是。”阿玄沉声说道。
  “你住口!”惠帝再也不能压制对阿玄的怨恨,尖声叫道,“她是朕的贵妃!”
  “可是你待她不好。”阿玄起身,用居高临下压迫的气势去看着瑟缩了的惠帝,冷冷地说道,“是你先不要她的。”
  “朕没有。”惠帝想到自己这些时候的算计,有些无力,眼里却透出了几分可怜。
  他看起来几乎要缩成一团,可是沈望舒却并不可怜他,只想叫真正的贵妃,来看看他心爱的这个男人。
  如今知道舍不得了,可是当初,为何能毫不怜惜地将她打得瘫痪?
  就因为她爱着他?所以就可以被他肆意地践踏自己的爱情?
  “今日告知陛下,是因我从不会刻意隐瞒。我喜欢谁,就一定得叫天底下都知道。”沈望舒对惠帝突然露出了一个恶意的笑容来,轻声说道,“与陛下完全相反。”
  惠帝看着她那双清明的眼睛,不知为何,陡然心里冒出了凉气。
  她都知道了?
  所以……才会想要离开他,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谁跟你说的?”怨不得贵妃对他冷淡起来,原来是因她知道自己对她并没有那么真心,所以才叫摄政王趁虚而入。
  惠帝的心里生出恐慌与痛苦,他从前都没有想过,竟然会因此感到痛苦。贵妃对他而言,总是叫他不耐,叫他厌恶,是他为了守护荷妃的挡箭牌,他轻贱她的愚蠢,总是想着要摆脱她。可是当她真的比他还要更早地抽身而去,他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了。
  惠帝舍不得的,并不是如今的沈望舒,而是从前那么已经烟消云散,一心为他的贵妃。
  沈望舒明白这是什么感情。
  这就是贱!
  她对他没有半点怜惜,只是冷淡地看着他。
  “是荷嫔?”贵妃并没有回答他,可是惠帝却觉得自己猜到了。
  贵妃之事,只有他与荷嫔知道,除了荷嫔,谁还会与贵妃说得那样明白?
  他想到这个,不由自主地在心里生出一团怒火来!
  “陛下……”沈望舒张了张嘴。
  “不必说,朕不想听!”惠帝掩耳盗铃一般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见阿玄立在沈望舒的身前,仿佛是在护卫她,那个位置,本就该是他的,不由双目赤红地瞪了阿玄一眼,尖声叫道,“朕绝不成全你们两个!”
  他扭头就走,心里烧得慌,只恨不能将这天地都撕碎,可是在这之前,他脚下一顿,笔直地走到了荷嫔的有些偏僻冷清的宫中,大步而去,一脸的兴师问罪。
  他不明白,为何荷嫔一定要去伤了贵妃的心,叫她对自己心灰意冷,甚至转头去爱慕起了阿玄。
  他气势汹汹,疾言厉色,荷嫔宫中的宫女见难得他来了本欢喜,却见了他的雷霆之色,纷纷露出了畏惧。
  “陛下?”他匆匆而来,这是自己被打之后第一次来看望她,荷嫔本一脸惊喜,不过想到他对自己的冷落,又扭头做漠视状。
  两情相悦的时候,她娇嗔起来,他总是会满怀柔情地哄着她的。
  “贱人!”她还在等着惠帝温柔的抚慰,却陡然感到头皮一痛,竟是叫人将满头的长发都用力抓起。
  她诧异扭头,只感到脸上剧痛,竟是叫一个耳光抽在了脸上,双目恍惚间,只看到了惠帝一双赤红的眼。
  “你与贵妃,到底说了什么?!”
  第25章 贵妃金安(十一)
  荷嫔被这一耳光抽得晕头转向,好半天回不过神儿来。
  她不敢置信地捂着脸,努力地去看眼前的帝王。
  若不是长发还在帝王的手中,若不是疼得受不住了,荷嫔甚至都不能相信,自己被惠帝给打了!
  若她被旁人掌捂,就算是摄政王,她都不会有这样的惊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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