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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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只是气不过,他们说我就算了,凭什么说你?”虞清嘉很认真地摇头,说,“再说今日的事情并不怪你,无论我被困在里面还是和白芷跑出去,都会遇到这些地痞流氓,区别只在于多带累一个人而已。要怪也该怪我,当初在寺里留我用斋时,我应该果断些告辞的。”
  话虽这样说,可是实际却并不是这么一回事。慕容檐听出来虞清嘉说这些话只是不想让他愧疚。预知未来真的是非常逆天的先机,慕容檐和虞清嘉就算才智通天,也不会算到今日有地动。虞清雅以有心算无心,虞清嘉怎么可能防得住。
  虞清嘉就算没有被沙弥留住,虞清雅也可以在路上制造些小意外,让虞清嘉不能下山。只要今日发生地动,虞清嘉就一定会被困在山路上,也就一定会被地痞流氓骚扰。
  虞清嘉抬头,见慕容檐默然无语。她好奇,揪了揪他的袖子问:“你在想什么?”
  慕容檐口吻从容平淡,仿佛在讨论今日的天气:“我在想,回去就将虞清雅杀了吧。”
  虞清嘉吓了一跳,连忙攥住慕容檐的手:“你可别冲动,我说这些话并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慕容檐说,“但是她总是能仗着先知伤害你,我不想忍她了。”
  慕容檐说话从不开玩笑,他说想杀人,那就真的在考虑具体步骤了。虞清嘉赶紧拽住慕容檐,说:“我也厌恶虞清雅,她几次三番害我,用的还是这样恶毒的招数,我必然要让她以命偿命。但是现在还不到时候。虞清雅不足为惧,但是她背后的系统呢?万一虞清雅死了,系统换一个人寄生,那我们连对方的行踪都不知道了。现在留着虞清雅在,她明我们暗,尚可徐徐图之,何况,她关于未来的记忆也很有用。”
  慕容檐没有说话,虞清嘉仰着头,轻轻晃动慕容檐的手。慕容檐被这种湿漉漉的眼神看得没法,只能不情不愿地说:“可是她胆敢动你。如果我今天没有及时赶来……”慕容檐说到这里,自己都没法说下去。他一想到方才的景象就暴戾顿起,恨不得将对方抽筋剔骨。只是让那个男人躺着等死,实在太便宜他了。
  宫里挑太监都是从小孩子挑起,那一刀下去,存活率十中有一都是高的。男孩子最多十一二岁就要动刀了,不然长大了再切,存活率更低。络腮胡子被割下那个玩意,没有药物也没有止血,还躺在山路上没法动,只有等死一条路了。
  同时可能还有点疼。
  慕容檐的占有欲强到吓人,那个男人首先弄伤了虞清嘉,其次意图染指她,无论哪一点,都够对方死个十次八次了。刚看到虞清嘉流血的时候,慕容檐情绪暴虐,他那一刻是真的想大开杀戒,将那个男人以及围观的人全部杀掉。可是虞清嘉还在,她见到血腥场面,回去后一定会做噩梦,所以慕容檐用尽自己全部的自制力,只是剔断了那个男人作恶的手和子孙根,让他以一种温和的死法结束生命,也暂时留了那群路人一命。
  没错,这样的处置方法,在慕容檐眼里已经非常“温和”了。
  方才那群路人还在叫嚣,他们并不知道只差一点,他们就和地上那人一个下场了。
  经历过地震后,山林被糟蹋的不成样子,到处都是乱石和树根,是不是还有余震袭来。这种时候走在山路中无疑非常危险,可是慕容檐仿佛自带定位一样,领着虞清嘉左右绕弯,竟然避开了许多危险之处,一步步朝山下走去。
  虞清嘉运动能力不算好,走在这种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她好几次差点摔倒,慕容檐都能准确又及时地抓住她。可是等她站好后,慕容檐就又把手收回去了。
  虞清嘉看到他收回去的手,默默垂下视线。他甘愿冒着生命危险,一个侍卫都来不及带就上山来找她,现在却不肯拉住她的手。他当真要疏远他,他们曾经的约定,果然只是个幼稚的玩笑吧。
  慕容檐的行为虽然骇人,可是他一看就武力出众,渐渐地,有人远远跟着慕容檐和虞清嘉,意图跟着他们一起下山。虞清嘉对这些见死不救还慨他人之慷的路人没有任何好感,可是自保乃是人的天性,路就在这里,他们要厚脸皮跟着,虞清嘉又能怎么办。
  两人渐渐走到关卡地带,这里两边都是峻石,路边散落着一些小碎块,慕容檐说:“走过这个关口,接下来都是土层松软的平底,再有余震也没关系了。我临走时给虞文竣留下了书信,现在想来他已经带着人上山了。你顺着这条路走,应该很快就能看到人迹。”
  虞清嘉听到这些话不对劲,问:“那你呢?”
  慕容檐的神色被冷冰冰的面具阻隔,他眼睛望着前面的路,随口道:“人多,我不适合出现。”
  虞清嘉顿了一下,立刻明白了。这次地震是大事,现在恐怕已经出现在官府的加急军报上。慕容檐戴着面具太引人注目,然而他容貌出色,不戴面具更惹人驻足。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出现在太多人面前。
  慕容檐低声交代一会的注意事项,虞清嘉一直听着,猛不丁打断他的话:“既然你不能露面,那为什么还要来救我呢?”
  慕容檐停住,他显然没有想到,向来腼腆害羞的虞清嘉会主动问出这种话来。
  “为什么?”虞清嘉抬头,紧紧逼视着慕容檐,“从那天父亲找你谈话后,你就一直在回避我,就连现在你也是这样。你明明可以置之不理的,我父亲不可能抛下我不管。你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或者说远比地震余危更严峻的风险,上山来救我呢?”
  第102章 深渊
  天边炸响一个闷雷,最开始闷闷的,后面雷声滚滚而来,大雨倾盆。
  “为什么?”虞清嘉盯着慕容檐,眼睛中水光潋滟,晶亮又执着,“为什么来救我?”
  在之前许多次中,譬如刺杀时暴露身份,假山里近乎窒息的吻,新年里慕容檐为她绾发,每一次都是慕容檐主动,虞清嘉或尴尬或羞涩,但总是被动的。这是她第一次明确地进攻。
  虞清嘉眼底清凌凌地倒映着他的身影,她看人时认真,仿佛她的世界里只有慕容檐一个人。
  慕容檐心里恍如被撕裂一般,他怎么舍得将自己的虞美人拱手让人,可是虞清嘉不是物件,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如果换成哪怕任何东西,他都可以放任自己的占有欲肆意妄为,宁愿毁掉也不肯让东西落入别人手中,可是,那是虞清嘉啊。
  他怕她热怕她冷,怕她受伤怕她不开心,更怕自己的阴暗面伤到她。他做事从来只考虑自己,他不喜欢孩子,不孝顺长辈,没有任何同理心,他想让虞清嘉拥有这世上最高的权力,最美的衣冠,和所有为人称道的宝物。
  就因为太过在意,才无法承担失去,他甚至连自己都信不过。他从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只要他有权力,即便昏聩残暴也没有人敢说他,至于死后后人如何评说,谁会在意?可是,他怕虞清嘉不喜欢。
  虞清嘉从没有说过自己愿意,她最开始也只是将他视作朋友。她说过,她喜欢的人,要拥有正直的性情,良好的家庭,高洁的品德。这些完全是慕容檐的反面,而慕容檐的出身、武艺、心机、地位,她都不在意。
  柔弱美丽的花朵在阳光下开得正好,她天生适合光明和雨露,深渊即便自欺欺人,强行拥有了她,也不能让她存活。
  既然如此,在他没有真正拥有之前,他尚可以逼着自己松手。这已经是他忍耐的极限。
  慕容檐低头和虞清嘉对视,这是一双多么美的眼睛,他的血液每秒都在叫嚣着占有,抢夺,然后私藏,让她此后只能看着他。慕容檐心中哂笑,如果虞清嘉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一定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了吧。
  慕容檐将虞清嘉的衣领扣紧,将自己的外衣罩在她身上。他做着一系列时静默无声,虞清嘉也瞪大眼睛,不去理会脸上的雨水,执拗地看着他。雷声掩盖了许多东西,慕容檐正打算说什么,突然脸色一变。虞清嘉还没来得及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慕容檐铮的一声拔出刀,背后也传来哭叫声:“有狼!”
  慕容檐一把将她推开:“顺着这条路往前走,不要回头。”
  虞清嘉踉跄站稳,她转身想要拉住慕容檐,可是缀在身后的人群吓破了胆,争先恐后地往外挤。虞清嘉被人流撞得站立不稳,她努力握住路边的石头,踮起脚尖喊:“狐狸精!”
  慕容檐听到了虞清嘉的声音,她的声音委屈又无助,带着浓浓的被抛弃的控诉,慕容檐握刀的手指紧了紧,最终还是没有回头。
  地震惊动了深山里的狼,现在狼群受惊又失去了栖息地,这群的百姓就是送上门来的口粮。慕容檐没有任何助人为乐、舍己为人等爱好,可是虞清嘉也在人群里。在场中,只有他有足够的能力解决后面的狼群。
  慕容檐逆流而上,蜂拥而下的人没有一个敢挡在慕容檐身前,全在很远就争先恐后地让开路。慕容檐一路畅通无阻,而虞清嘉这里却频频被人群阻拦,眨眼间,两人的距离就拉开了。
  虞清嘉真是气都要气死了,她又险些被人群推倒,虞清嘉用力握住一旁凸出来的石块,勉强稳定住自己的身形。她气的不轻,抹去自己脸上的雨水,狠狠道:“出尔反尔,不讲信誉,你再这样我真的走了!”
  说完之后,虞清嘉想到了什么,自己丧丧地叹了口气:“他本来就是一个不守信誉的人啊。”
  虞清嘉话音未落,大地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虞清嘉抓着石头,勉强没有摔在地上,而其他人就没有这种好运了,他们左右摇晃,一大半都跌倒在泥泞里。虞清嘉抬头望向山上,背后的人群爆发出惊慌失措的哭喊:“又地动了,这条路要塌了。”
  这里是条狭路,两边怪石嶙峋,如果这条路坍塌,那关在里面的人前路阻绝,后有狼群,该怎么办?
  虞清嘉脸色严肃,立刻推开人要往后面跑去。旁边一个人将虞清嘉拉住,高声喊:“小娘子,你赶紧跑吧,后面有狼群,一旦这条路塌了,你就是不被乱石砸死,也是白白给狼群送口粮。”
  “可是他还在后面替我们拦着野狼,我们都走了,他怎么办?”
  说话的人表情僵硬了一下,支吾道:“反正那个戴面具的人身手了得,看着就厉害,他自己肯定有办法的。”
  虞清嘉用力甩开对方的手,一双明眸瞪大,冰冷地看着说话之人:“他强大,和你们抛下他自己逃命有什么关系?你们现在有时间跑,全是因为他在后面。”
  说完之后虞清嘉再也不理会旁人,弯腰用力系紧裙子,快速朝后跑去。大雨隔绝了视线,两边的乱石簌簌滚落,虞清嘉要不断推开人,还要躲避从天上掉下来的石头。好在众人都往前跑,只有虞清嘉一个人逆流朝后,人群越来越稀疏,而她要躲避的石头,也越来越惊险了。
  虞清嘉仿佛跑了许久,身后隐约传来虞文竣和白芷的叫喊声,虞清嘉来不及回头,拼尽全力往峡谷外跑。身后传来轰隆隆的巨响,整个天地间都仿佛回荡着山石崩塌的声音。虞清嘉被巨大的震动震倒在地,她将眼前的雨水揩走,自己扶着路边的石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这场雨来的又急又快,天已经完全黑了。朝前能看到隐约的血迹,星星点点隐没在黑暗中,朝后,坍塌的石块像巨兽一样,无声地占据了唯一的出口。
  隔着雨声,虞清嘉听到碎石块后面传来熟悉的说话声,其中还夹杂着白芷的呼唤,虞清嘉在心里哦了一声,原来刚才不是她出现幻觉,那真的是父亲和白芷。算算脚程,白芷应该是在下山路上遇到了虞文竣,然后虞文竣带人来后山找人,结果在即将会面的前一刻,她又跑回了山谷。
  说遗憾当然是有的,可是虞清嘉并不后悔。狐狸精还在里面,无论如何她不能丢下他自己走。她答应过他的,除非她死,否则她不会欺他瞒他,不会背叛他,也不会故意丢下他。
  她知道慕容檐反应快,武力高,心思敏捷处事果断,自保能力远远高于虞清嘉。她也知道自己回去帮不了他任何忙。
  可是需不需要是他的事,她才不管,她就要回去。
  .
  天色漆黑,隐隐还有狼嚎的声音,慕容檐将刀插到头狼的喉管里,自己却失力坠地,连抽刀出来的力气都没有。
  同样的大雨倾盆,同样的黑不见底,可是这次,她不会再回来了。虞文竣已经到了接应的地点,现在她应该已经披上了御寒的衣物,由她的丫鬟抱着喝热姜茶。
  慕容檐勉力用刀倚着,急促地喘气。他感受到肋下的伤口越来越大,鲜血和热量争先恐后地从他体内流失。
  黑暗阴沉,雨声沥沥,只剩他孤零零一人。
  慕容檐恢复了些许气力,然后强逼着自己站起身。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握在细长刀柄上的手指倏然攥紧。这时候,外面传来细弱委屈的哭声:“狐狸精,你在吗?”
  慕容檐背朝着后方,一手拔出刀,冷静地往前走。他想,一定是他失血过多出现幻觉了,他怎么会听到虞清嘉的声音呢?
  虞清嘉摸索着往前走,她看到外面有好多血迹,争斗的痕迹都朝着这个方向走来,所以她猜测慕容檐就在附近。虞清嘉走的跌跌撞撞,她先是隐约看到黑暗中有一个人影,狠狠吓了一跳,等看清楚之后,她愣了一下,立刻大声喊:“狐狸精!”
  那个背影还是继续往前走,虞清嘉连喊了好几声,拎起裙角飞快地朝他奔来。地上浸了水,又湿又滑,虞清嘉好几次险些滑倒。她不管不顾,用力从后面抱住他的身影:“狐狸精,是我。”
  后背的触感柔弱冰凉,因为淋了雨,她的身体还在轻轻颤抖。慕容檐终于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这就是虞清嘉。
  慕容檐钳住她的手臂,都不等虞清嘉反应过来,就将她用力揽入怀里。虞清嘉的骨头被勒的生疼,慕容檐紧紧拥抱着她,声音已然游走在崩溃边缘:“为什么回来?你明明已经出去了,为什么要回来?”
  慕容檐太过用力,又比她高许多,虞清嘉得踮起脚尖才能够到。她没有提醒他自己骨头有点痛,而是伸手环住慕容檐的腰,脸颊埋在他的脖颈间,眼睫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我答应过你的,只要我活着,我就不会丢下你。”
  慕容檐越发用力地收紧胳膊,肋骨下的伤口越扯越大,鲜血和着雨水将两人的衣服浸的湿透。慕容檐强撑了多日的理智全然崩溃,他从来都不想放虞清嘉去找她喜欢的人,他也从来都不想让虞清嘉过自己的日子。她属于他,一开始就是。
  从去年就刻意树起以警告自己的理智线彻底坍塌,他原来还说服自己不要将虞清嘉牵扯进来,如果他失败了,虞清嘉还能一无所知、平安快乐地生活下去,可是这一刻慕容檐的情感决堤,汹涌而出。他做不到了,他赢,他将天下捧到她前面,他败,他也要带着虞清嘉一起共赴黄泉。
  “嘉嘉,我自私自利,薄凉无情,和你的理想背道而驰。可是就算这样我还是很贪心,怎么办?”
  虞清嘉听着,默默将脸颊放在他的肩膀上:“理想是理想,你是你。我后来想了想,正直的人有我父亲就够了,我可以换一个人喜欢。”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和你想象的不一样,会做一些很极端的事情,你会怎么办?”
  比如,即便死了,也要拉你一起。
  “我知道啊。”虞清嘉说,“可是谁让你就是这样呢。”
  慕容檐手再次收紧,几乎像是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中。他紧紧拥抱着怀中人,夜色漆黑,大雨倾盆,怀中的虞清嘉就是这黑暗中唯一的温暖。慕容檐终于抱够了,慢慢松开手臂,将虞清嘉放在地下,慢慢拨开她被雨水打湿的额发。
  “好。”
  第103章 夜歌
  夜雨来得快停得也快,很快雨收云霁,明月从云层后出来,遥遥挂在漆黑的夜幕中。月明星稀,雨水将世界洗刷得晶亮。
  慕容檐的伤口被虞清嘉强行包扎,现在虞清嘉披着慕容檐的衣服,由他拉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树林中。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一片草丛展现在眼前,上面浮动着星星点点的萤火。
  虞清嘉轻轻呀了一声,她伸开手,一点星光从她手腕间掠过。虞清嘉惊讶:“萤火虫?”
  慕容檐正靠星辰辨认方向,听到虞清嘉的声音,他回头望了一眼,这才注意到萤火虫。虞清嘉眼睛水润又晶亮,她伸出手,好奇又小心翼翼地触摸着这些冷光。
  慕容檐对鲜花绿柳这些意象并没有什么欣赏之情,可是虞清嘉喜欢,他看着她,仿佛也感受到这其中的欢欣。慕容檐拉着虞清嘉继续往前走,草丛晃动,惊起更多萤火。
  虞清嘉瞪大眼睛,连眨眼都不舍得。山里的夜已经有些冷了,何况刚下过雨,虞清嘉身上的衣服还是半湿的。一阵风吹来,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慕容檐察觉到虞清嘉的变化,立刻停下脚步。他碰到虞清嘉的手,皱眉道:“怎么这么凉?”
  虞清嘉眼睛还在看着身后的草丛和萤火,听到慕容檐的声音,她才收回视线,悠悠地睨了慕容檐一眼:“你还说我,明明是你的手更冷。”
  慕容檐对此非常不屑,说:“我和你不一样。”
  慕容檐体温偏低,无论什么时候碰上去,手指都是冰凉的,可是他的身体素质却比虞清嘉好多了。这也是慕容檐急着出去的原因,他淋了雨不会有任何问题,但如果虞清嘉不及时换上干燥的衣服,恐怕就要得风寒了。
  然而现在急也没用,他握住虞清嘉的手,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肩膀为她取暖:“还冷吗?”
  虞清嘉摇头,任由慕容檐替自己整理衣物,将外面的属于他的外衣为她重新束好。虞清嘉很少穿深色的衣服,可是现在披上慕容檐的黑衣,虽然不甚合身,但竟也意外地协调。
  慕容檐低头整理虞清嘉的衣领,眉眼格外认真。天空明净如洗,而草丛间萤火点点,仿佛天上的星辰倾泻到人间。虞清嘉突然生出一种唱歌的兴致,她声音清甜,低声吟唱时温柔又悠远。
  “夜长不得眠,明月何灼灼。想闻散唤声,虚应空中诺。”
  这是南朝吴歌,南北王朝对峙,歌曲却隔着江相互传播。吴歌哀婉缠绵,传入北齐后很受贵族喜爱,几乎很快就在宴会上盛行起来。虞清嘉唱了两句,叹气道:“可惜没有乐器伴奏。算了,等回去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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