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者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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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昔珊的舅父秦仍喜面迎春,戴满了珠宝的手指展开一封来自京都的信,他看完高声而笑,那笑声久不停歇。
  他的家妹也身着锦衣绸裙,见兄长笑她也开怀。兄弟姊妹几个吞噬了父亲和长姐夫家的财产,如今尽是大富大贵。
  那女子说道:“多亏哥哥手段高明,求了阁老将那钦差压了又压,那案子至今无人来办,恭贺哥哥再无后顾自忧。”
  秦仍点燃了方才看过的信,轻哼说道:“我可是给他送去了延年益寿的仙丹,那可是姓袁那小子在海岛求来的。不论阁老是自己用了还是献于陛下对他来说都是大福。”他看向家妹,“这是公平的买卖,懂吗?”
  秦家妹妹又和兄长闲聊一二句,最终还是笑脸挂不住。秦仍见了忙问:“这是怎么了?”
  原是秦家妹妹的夫君是上门女婿,按理说上门女婿不可纳妾,可他在外偷腥还生下一私生子,秦家妹妹心悦夫君,再是不满也只能忍下。
  秦仍笑道:“此事有何难?将那孩子接到秦家来,哥哥来养。”他妹妹不解,嗔道:“哥哥!”
  秦仍安抚妹妹说:“别急,哥哥我钻研术法,而今小有所成,正缺一活着的容器。”
  兄妹二人对视而笑,眼中布满阴狠算计。
  可秦仍心术不正,偷来的术法秘籍却没有心法辅佐,他没能将那孩童炼成材,反而炼出非人非妖之物。
  这孩子过于年幼便入了魔,心智不全如未开化的野兽。凡间徒生此物天地不容,天降雷劫欲将他泯灭。此妖残留一息没死,恢复之后竟长全了心智。秦仍大喜,为他取名雷生。
  那孩子同体黢黑,模样渗人。雷劫后他格外虚弱,对秦仍言:“我知你亏心事做的太多心生不安,炼出我来是想用我来保你的命?”
  “可我腹饿需进食无数。”
  秦仍问他:“你需吃什么?”
  “你若想我成魔便喂我人心人肝,若想我成神便要喂我天盈地灵。”
  秦仍说道:“那自然望你成神,可我一介凡人去哪给你弄那些?”
  那黢黑的孩子咯咯笑着,“这有何难,你那袁姓甥女的身旁跟着的可不是普通女子,我要她。”
  悲田院外骏马香车仆从丫鬟无数,丫鬟们手捧着锦绸罗裙,金银玉器。仆从抬着箱,箱盖具是敞开的,里面装着古玩器皿,佛像观音。
  秦仍来接袁昔珊回去,还说这些箱子里装的都是聘礼,让她嫁给雷生。
  院首气急,在门口堵着不让众人进,骂道:“孩子年幼时你们高门大户的没有一个人愿意收留她,如今是我们院里给她养大了,难道说来个舅父就能接走嫁出去?”
  秦仍看似故作高雅不同院首回嘴,可眼神一瞥竟让叁两个婆子出来和院首打嘴架。那院首再气也只知道就事论事,有理言理,可那些婆子不管你这些,好听的难听的像蹦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往外说。院首被这架势弄得无法,最后连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袁昔珊支着窗看着外头眼眸深沉,那秦仍的模样她似刻进心里,比父母的容貌更清晰。她的气息愈渐愈沉,胸口快速起伏着。
  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搭在她的肩上,瞬间便拂去了她笼罩心头的那片污浊。凭霄对她笑笑,说:“我嗅到了愤怒。”
  袁昔珊深呼一口气,只觉得整个人清爽了不少。只要这人在她眼前,世间万物都不能撼动她分毫。
  她从怀中掏出早就写好的辞呈放在桌面,等凭霄的视线从桌上移回到她身上时,她问她:“我们一起离开这,好吗?”
  凭霄衣裙翩翩,她宠溺的笑着,衣裙变作沧海的颜色。
  袁昔珊有些窘迫,她垂下头借口道:“院首为我操了太多心,如今秦家又找上门来,我不能连累她。”
  “你说的对。”
  袁昔珊的头垂得更低了,她在懊恼自己为什么说不出最重要的那句话呢?
  院首说不过那几个婆子,气冲冲的进了大门然后吩咐院工们把大门锁紧了。那大门一合上院里登时消停了许多,而这间房更是寂静,只有砰砰砰的心跳。
  袁昔珊猛然抬头直望进那雀儿的眸底,她盯紧了那幽潭般的眸子不放过任何一丝波动。她双手摸着凭霄的腰,纤纤一握,柔滑得忍不住掌心摩挲。
  “你,你,你娶我可好?”
  凭霄托起袁昔珊的脸颊令她更容易望见自己双眼中的欣喜,她的衣裙闪烁,逐渐化为朱红。
  她低头轻吻那胀红的脸蛋,笑言:
  “我嗅到了,爱欲。”
  袁昔珊离开了悲田院,离开了那个令人悲喜交加的地方。马车停在一处山脚,此次荒凉渺无人烟。这是她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飞翔,凭霄将她紧紧抱在怀中,而她的目光被她光彩闪烁的双翼吸引,多年也不曾忘却。
  她们又去了两个地方,最终在一处面朝沧海的村庄外拜了天地,相互允诺一生。
  凭霄悄悄睁开眼看向依旧阖着双目一脸虔诚的袁昔珊。后者此刻还没想通,她的一生不过百年,而凭霄心甘情愿将自己的漫长系在这个凡人身上。
  就先别告诉她了罢?免得她又骂我是傻花花。
  那一夜凭霄送她一个宝箱,宝箱真的装的宝物。
  “这哪来的?”
  凭霄揉了揉她的头发,毫不在意的说:“偷的。”
  箱子中的宝物色彩斑斓却敌不过凭霄温柔的双眸,袁昔珊鼻头泛酸,一头扑进她的怀中。“谢谢你,我代我父亲也谢谢你。”
  “这本来就该属于你的,干嘛谢我?”
  箱子的宝物是袁父珍藏中的珍藏,这该是凭霄从秦家偷出来的。里面有一不知是何材质的药瓶,只一眼便知此物难以估价,可里面是空的,不知曾装过什么药。
  应该是那秦仍拿出了药又舍不得这宝瓶,故而仔细收好。
  与之其他宝物格格不入的是一枚锦囊,虽这锦囊也是用料华贵做工精细,但对比来说实在不该放入其内。凭霄点了点那锦囊,面露不解。
  袁昔珊默了许久才回答道:“这是我绣的,这是我绣出第一个完整的,外祖当时高兴得不行,总是说我比同龄的别家小姐都强出许多。他自作主张将这一枚派人送去给我父母亲瞧,可后来也没得了回信,我还以为……以为他们并不在意呢。”
  原来被袁父收在了宝箱之内。
  许是那秦仍不知其中原委,还以为此物另有乾坤故而原封不动的继续收着。
  凭霄露出万分钦佩的模样,侧头索吻。一吻过后袁昔珊扭捏着说:“我当年哪有这么好的绣工,大多都是嬷嬷帮着的,你莫要如此看我。”
  凭霄不管她说什么,总之她是格外喜欢。换言之,只要是袁昔珊的,无论是她的人还是她的东西,她都喜欢。
  后来那枚锦囊伴随着她们行过山水、林间、沧海,其内总是装的满满登登的。每当凭霄目光贪婪的看向袁昔珊的腰间,也不知她是馋吃食还是馋那个人,亦或者二者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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