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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她带上香烛纸钱去了郊外。
  一座孤坟话凄凉,再道是,天人永隔泪满裳。
  回来时途经石桥下,梁二爷竟然还在那,别的乞丐都围坐一团,讥笑他是个瘸子,还抢他的馒头。他一言不发,只是拄着那根发黑的木棍,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桥边,他看见云娘立在这,掉头就跑,云娘跟着一路绕到巷口。他拐进了死胡同,左右寻着出路,见她渐渐逼近,慌张地直打颤,双腿艰难地弯曲,竟直直跪下了。
  她指尖紧紧掐着手心,眉头紧锁,一言不发。最终,只扔了一块银子到他脚边。
  “去看看腿吧。”不带一丝感情,如简单的施舍一般自然。
  他缓慢地伸出手,叫住她,“云娘,是我对不住你。”
  她闻声顿住,又匆匆离开了。
  路上,集市口的桃花开了。
  她站在那,望着出神,觉得眼前的场景好像似曾相识。
  ——————
  微风拂面,花瓣随风飘舞,一片落在她发间。
  她转身,一只手从她发间拿起那片花瓣,送了风去。
  “二爷。”她吓了一跳,连连倒退。
  梁二爷收回手,站在树下,翩翩公子,风光霁月。
  “你妹妹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是我大哥有错在先。”
  云娘霎时无言以对,最近将灵秀看得紧,连门都出不去,只怕是那梁大狗急跳墙,将事情告诉了他。
  “若我大哥执意纳她,你肯不肯放人。”
  她上前一步,气得发抖,指着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二爷真是个好说客,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只是,欲速则不达,日久才见人心呢。灵秀福薄,怕是没这富贵命,您还是请回吧。”
  闯南走北的梁二爷哪被人指着鼻子骂过,却不急着恼,反而逗趣她。
  “倒没看出来,你还是个伶牙俐齿的。”
  云娘意已决,不想与他多说,礼也没行,快步走了。
  望着她的背影,他只觉好笑,又想到大婚之事,心中泛起了涟漪。
  回了书房,小厮进来通报,大爷来了。梁二讥讽地笑笑,自己前脚刚回来,他后脚就上门,真是个不中用的。
  梁大谄媚地笑着,拱着手进来,着急地问,“二弟,事情如何。”
  “这么猴急,也不怕惹一身腥。”梁二坐在上首,轻蔑地看着他,吹了吹茶沫子,“别费功夫了,那个女人可不是好拿捏的。”
  梁大立马拉下脸,“这个小娘们,胳膊伸得这么长。要我说,你就应该早早了结了她,省得日后夜长梦多,大哥可还等着……”
  一个茶碗扑面而来,将他的话都砸了回去,额角的血顺着脸直往下淌。
  只听桌后的梁二怒不可遏,大骂道:“要是学不会谨言慎行,就滚回你家去。”
  大爷二爷在书房动手的事很快传进云娘她们的院子里,灵秀听闻梁大受伤,急坏了,说什么也要出去。云娘没拦住,望着她的背影生起闷气来,只要再撑几天,等做完这里的差事,就立马带着灵秀走。
  可惜,灵秀进了梁大的院子,再也没有回来。
  管家带着金银上门来,将这噩耗告知了云娘。丫鬟说,灵秀不忍被梁大院里的几个姬妾取笑,吊死在了前院。她听后,眼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围了一屋人。二爷坐在桌旁,隐在暗处,看不清神色,只听幽幽传来一句。
  “灵秀的事,对不住了。你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到,必竭尽全力。”
  她拒绝将灵秀迁入梁家祖坟,只等过了头七,再为她安置个清静去处。
  正月初十,丫鬟春溪偷窃主子玉佩的事传遍了内院,她被关进了柴房,日日喊冤,哭得着实凄厉。
  云娘的院子就在柴房前,本就因灵秀的事心伤,春溪的哭声听得她日夜不得安眠,只好闻声前去。
  柴房门口。
  两个高壮的婆子守在门前嗑着瓜子。听到放饭的传话,两人将门一锁,兴高采烈地走了。
  里头没了声响,云娘四下张望,蹑手蹑脚地上前去拍了拍门。
  “谁,”有气无力的声音从门里传来。
  云娘斟酌着,不知怎么开口,只好如实相答。
  “我是住在前边的云娘。”
  谁知,春溪一听,激动起来,哑着嗓子,使劲喊她,“云娘,救救我,我是被冤枉的。灵秀,灵秀是被人害死的。”
  云娘听到,犹如当头一棒,“怎么回事,灵秀是被谁害死的。”
  “救我出去,云娘,快救救我。”
  她思索一会儿,问道:“府里你可有什么信得过的人。”
  “门房的升哥儿,与我青梅竹马,我们在郊外连院子都买好了。你去找他,他一定会救我的。”
  “春溪,你等等,我这就去。”
  云娘饭也顾不得吃,匆匆去了门房。恰巧这时没什么人,她借口出门要用马车,给一个小厮塞了银子,找到了正在套车的升哥儿。
  那升哥儿一脸老实巴交的样儿,正为春溪的事着急,等云娘说明来意后,照着她的吩咐去了义庄偷偷拉来一具女尸。趁着夜黑风高,两人救出了春溪,将她安置在了郊外的院子里。
  春溪喝了些水,哭着向云娘磕头。
  云娘拦住她,问起灵秀的事。
  “灵秀她与我交好,大爷便让我去伺候她。过了两日,大爷带灵秀出去,却不让我跟着,回来时灵秀就不行了,天没亮人就去了。我急忙去找人,却听见二爷在屋里训斥大爷,说他不知分寸,坏了事。”
  春溪擦了擦眼泪,继续说。
  “我听他们谈话才知,大爷欠了赌债,跟族里的长辈借钱还不上,便让,便用灵秀抵债供他们玩乐,族里的长辈还叫上下人们一起玩弄她。我偷听被发现,二爷不想再节外生枝,让人先把我关进了柴房里。”
  云娘眼中冒起火星子,狠咬着牙,怒骂道:“这帮畜生,我去报官。”
  春溪急忙拉住她,摇摇头,无奈地哽咽道:
  “官商勾结,没用的。我们大爷半月前外出遇了土匪,横死山野。府里现在这个大爷,是姑奶奶的大少爷,来家里掩人耳目的。族里的长辈要为大爷结阴亲,他们要拿你去配冥婚呐。云娘你快逃走吧。”
  云娘眼睛睁大,怔在原地,半天没说话。随后,她叫上升哥儿,一起回了梁府。
  后半夜,云娘的院子走水了,连带着柴房一起烧了起来。她被救出来时,浑身上下浇了个透,像条鱼一样匍在地上。梁二依旧那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管家上前将春溪被烧死的事通报与他。
  他挥挥手,眼睛盯着地上的云娘,一动不动。
  云娘姿色平平,却有个好身段,衣服又被水打湿,半透不透地贴在身上,更加引人入胜。
  很快,二爷给云娘开脸的事就传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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