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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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都说了,他没有亲戚朋友,怎么生活呢?”凌漠问。
  陈方园又笑了笑,说:“坐了二十多年牢,表现良好,那一定有不少积蓄,你说呢?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也许这个抠门的人并不会舍得花他的辛苦钱。抱歉,两位警官,我已经耽误了半个多小时了,如果还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让前台转达给我,我抽空用电子邮件回复你们吧。”
  说完陈方园站起身来,稍一颔首,转身离开了会客间。
  “哎,哎,哎!这什么态度啊这是?!”萧朗急了,说道。
  “没办法,找不到他有哪里做得不对。”凌漠笑着耸了耸肩膀,靠在沙发上思考了一会儿,掰着手指头说,“这个律师虽然傲慢,但是从微表情来看,他没有说过一句假话。我现在至少能得出几个推论:一是根据他听到你那一句‘无异于害死了他’时的惊愕反应,说明他并不知道雇主让他捞出杜舍的真实目的,所以他不是黑暗守夜者成员,或者说不是崔振的人。二是他努力回避雇主,而强调‘法律援助’,说明雇主有明确的指示要保密身份。所以,无论我们用什么手段,律师都不会透露雇主的。当然,以我们的角度来看,很容易判断雇主就是崔振。三是他一直对于‘收钱’这个词有所回避,可以推出是崔振给了他一大笔钱来捞人。既然我们知道崔振的终极目标就是复仇,那么她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展开这个举动。四是陈律师透露出杜舍‘抠门’的时候,微表情是轻蔑,这显然就是实话。杜舍不舍得花自己的辛苦钱,那么自然不会租房子或者开宾馆住。所以,派出所的排查是无效的。”
  “厉害啊!”萧朗瞪着眼睛,说,“能捋出这么多线索,不愧是我的马仔!”
  凌漠哭笑不得,说:“是啊老板,你冒失的问题和话语引出他的微表情,才是关键之所在。”
  凌漠一句话让萧朗转忧为喜,他吹着口哨开着万斤顶回到了组织基地。
  “对,凌漠分析得有道理。”萧望听完二人的汇报,说道,“杜舍应该是自寻住处。一来可以省钱,二来也可以躲避崔振。”
  “有人去找他寻仇,这是我在狱里就和他说过的。从杜舍的人格分析来看,他对于这种事情一定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所以他一定会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身。”凌漠说。
  “南安这么大。”程子墨有些垂头丧气。
  “没关系,我可以试试。”唐铛铛说,“既然他们是坐飞机回来的,咱们又能查到机票信息,我可以试试从机场开始进行视频追踪。”
  “需要我姐来帮忙吗?”程子墨突然想起了自己家里有个图侦技术专家—程子砚(7)。
  唐铛铛微笑着摇摇头,说:“子砚姐姐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我可以自己试试看。”
  “那这件事就交给铛铛了。”萧望鼓励似的朝唐铛铛微笑了一下,又正色道,“最近微博上传着一个热门视频,舆情监察的同事转给了我爸,他又转给了我们,我觉得大家有必要分析一下,视频发生地是不是在南安,和黑暗守夜者有没有关系。”
  视频是夜间拍摄的,但是没有拍摄摄像头的识别号,也没有具体日期。画面的左上角有个“星座云”的字样,右下角是发生的时间,凌晨一点半左右。
  画面显示的区域,是一个十字路口,路边是整齐的绿化带和人行道,画面的一角还能看到灰色的墙砖。看上去,应该是某个商场或者写字楼的楼外摄像头照射的区域。红外监控摄像头照射下的画面非常昏暗,呈现出轻微荧光的颜色。
  半夜三更的路口,连一辆车都没有,更别提行人了。几棵法国梧桐在路灯的照射下,在路面上投射出诡异的影子。
  不一会儿,一个男人摇摇晃晃地向摄像头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不正常的步态,像是喝醉了一样。男人是个瘦高个儿,看不清眉目,穿着黑色的衣裤,戴着一顶棒球帽,双手插在裤子口袋中。他穿过马路,扶着路边的梧桐树休息了一会儿,又继续用那蹒跚的步履往前走。越来越接近摄像头的时候,他像是突然听见了什么声音,猛地向自己的头顶上方看去。很快,一块巨大的广告牌从天而降,将他瞬间覆盖。大体积的坠落物落地的时候,激起了地面大量的灰尘,在这不清楚的监控画面中都能看到,让人能感受到那股巨大的冲击力。
  正常情况下,被这种高空坠物砸到,肯定是没有生还的希望了。不过,在广告牌坠落一分钟后,它开始微微颤抖,然后猛然被掀开。当然,这个广告牌显然不是什么人工智能或者精怪,它是被压在下方的瘦高个儿男人猛然推开的。即便无法感受这块巨大广告牌究竟有多重,但男人不仅奇迹般生还,还能一把将广告牌推开,实在是让人咋舌。
  男人坐在广告牌的旁边,似乎是受伤了,休息了一会儿,然后猛然站起,小跑到了摄像头的一侧。出于角度的原因,看不清这个男人是在爬墙,还是攀登排水管什么的,只能看到男人的衣角噌噌噌地上升,然后消失在监控之外。
  “壁虎?”萧朗第一反应就是那个爬炸药库的壁虎(8),他说,“可壁虎不是死了吗?(9)”
  “是死了,我还尸检了,尸体都火化了。”聂之轩说。
  “这段视频最近在网络上到处传播,很多人都说这是个超级英雄什么的。”萧望说,“也有一半的网友认为这是做的特效,吸引人眼球的造谣视频。”
  “因为视频没有来源、没有日期,所以感觉还真挺像制作的特效。”唐铛铛说,“不过,以我的经验来看,这个视频没有一丝特效的痕迹。”
  “是啊,很多专家看过,都认为这不是后期特效的结果。”萧望说,“毕竟引起了舆情,很多人也在寻找这个视频的发生地,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是写字楼或者商场自己装的监控。这个‘星座云’就是星座智能公司推出的家庭监控系统,任何人都可以买到。”
  “肯定是因为广告牌跌落,怕受惩罚,所以这幢写字楼或商场刻意要隐瞒此事,没有报警,所以警方不掌握情况。”程子墨说,“可能是事发单位的视频管理者为了吸引眼球、博取关注,偷偷把这诡异的视频给放出来,却隐瞒了上传信息。这种事在网上比比皆是。”
  “那个什么‘星座云’的公司,找不到来源吗?”萧朗问。
  “因为视频量太大,所以即便能找到,也是需要时间的。”萧望说。
  “是不是南安呢?”萧朗说,“看这法国梧桐树,倒有点像,我们南安到处都是梧桐树。”
  “很多城市到处都是梧桐树。”萧望笑着说,“只可惜这种十字路口实在是毫无辨识度,无法直接判断是不是我们南安。我在想,这个男人掀起广告牌从下面钻出来的时候,广告牌的正面露出了一点。不知道铛铛能不能把图像处理清楚一点,看广告牌的正面大概是个什么模样,从而能不能推理出是什么广告。然后,我们再找广告商,看他们在哪里投放广告……”
  程子墨突然打断了萧望,说:“凌漠,你这脸色白得吓人,你是不是又要晕?”
  凌漠眉头紧锁,一脸痛苦地盯着电脑显示屏,挥手打断了程子墨的话,过了一会儿,说:“不用望哥说的那么麻烦了,这确实是我们南安,广告牌是国际大厦顶部的招牌。”
  萧朗愣了一下,说:“别开玩笑了,你记忆力就算是再好,也不至于把南安整个市区的十字路口都记住吧?还有,别过度用脑啊马仔,不要透支身体,后面还有你发挥作用的时候。”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凌漠看了眼萧朗,差点被他那种故作老成的样子逗乐,说,“你们还记得‘高速鬼影’(10)的案子吧?当时那辆中巴车开到了南安国际大酒店,并且在酒店大院等候那一车人。”
  “记得。”萧朗抢先说道。
  “当时我们反复观看了汽车里的监控,对吧?”凌漠说,“我记得很清楚,当时的车头就是面向国际大厦的。虽然看不到国际大厦楼顶的招牌是什么样的,但是我非常清楚这几棵法国梧桐的位置,还有红绿灯的样式,还有这灰色的墙砖。最有辨识度的,是这种小方块似的地砖,还缺了几块,这几个月过去了也没修。不会错的,这栋大楼就是国际大厦!”
  萧朗听得瞠目结舌。
  萧望想了想,说:“我相信凌漠的记忆力,你们现在就去那里勘查!我和铛铛留下,希望可以尽快研判出杜舍的住处。”
  3
  南安国际大酒店和国际大厦同属一家公司,两座建筑呈现出双子楼的姿态矗立在南安市区。因为修建的年代久远,所以双子楼也不算太高,每幢十五层。
  国际大厦的门前,马路上车水马龙,人行道上熙熙攘攘。一块巨大的薄铁广告牌竖立在屋顶边缘,上面有四个大字—“国际大厦”。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平静祥和,完全不像是刚刚发生过意外事件的地点。
  但是那灰色的墙砖、翠绿的法国梧桐、小方块形的地砖和特殊形状的红绿灯,分明就是视频中的地方。
  萧朗横屏拿着手机,站在国际大厦的楼边,看看手机,再看看眼前的景象,说:“嗯,确实是这里,没错了,我的马仔就是牛。”
  “到底是马还是牛?”聂之轩笑着指了指萧朗头顶的摄像头,说,“就是这个摄像头拍的了。”
  说完,聂之轩也伸头看了看萧朗的手机,数了数人行道上的地砖,蹲到视频中相应的地点,看了看,说:“子墨你看,这里的地砖果真有金属物体刮擦的痕迹,这里应该就是事故现场了。”
  聂之轩和程子墨蹲在地上勘查了半个小时,时不时地拿出勘查箱里的棉签提取一些物证。站在一旁的萧朗百无聊赖,突然拿起手机看了看,兴奋地说:“凌漠,你们在这里继续勘查,我有事先走,回头我们组织里见。”
  说完,他直接开着万斤顶离开了,留下了凌漠等三人面面相觑。
  “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急躁的性子。”聂之轩哭笑不得,指着一块地砖上的痕迹,对凌漠说,“你看看,这是什么颜色的斑迹?”
  “血?”正在大楼一侧观察楼体外侧排水管的凌漠转头问道。
  “是的,四甲基联苯胺(11)反应是阳性,肯定是血。”聂之轩说,“虽然大马路上的血迹证明效力不是很强,但毕竟是在特殊的地点,还有不少血迹,我认为这就是视频里的人在被广告牌砸到后,受伤流的血。”
  “看颜色不像血啊。”凌漠蹲到聂之轩身边,仔细观察了一番,说。
  “血流出体外后,会变色呢。”
  “你是说,时间长了?”
  聂之轩点了点头,说:“血液流出后,血液内的亚铁离子氧化成正铁离子,颜色就会加深。你看这一小摊血泊,边缘现在已经不清楚了,而且呈现出深褐色,说明有两三天的时间了。”
  “那还能提取到有用的物证吗?”凌漠沉吟道,“这个受伤的人本来就没有可以作为视频追踪甄别依据的特征,现在看,时间都已经这么久了,肯定也无法进行追踪了,不知道有没有其他办法。”
  “既然是血痕,做出dna肯定是没问题的,傅大姐那边可以比对一下是不是失踪婴儿。”聂之轩说,“至于指纹嘛,我估计你刚去看的水管上是很难找到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爬水管呢?”凌漠说,“十五层楼,从这里爬上去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费这么大劲,要上楼做什么?”
  “楼上有人把广告牌弄下来砸他,”聂之轩问道,“他被砸了以后,上去复仇?”
  “这个我觉得是不可能的。”凌漠说,“那么大的广告牌,空气阻力大,在空中会翻转飘浮,用这个来砸人,准确度实在是难以保证。你们过来看看水管,这是鞋印吗?”
  程子墨凑近管子一看,说:“是的,应该是鞋底沾有墨绿色的污渍,所以还能看到一点花纹,只是没有什么鉴定价值。”
  “至少能说明一点。”凌漠说,“他和壁虎不一样。壁虎之所以能攀高,是因为手足都有吸盘肉垫,所以爬高的时候必须脱鞋、脱袜。他既然不用脱鞋子,自然原理也不一样。”
  “壁虎那个难度高。”聂之轩说,“实际办案中,有很多入室盗窃的小偷都具备爬排水管的能力,只是因为身体灵巧罢了。”
  “走,我们都去楼顶看看。”凌漠一挥手,和聂之轩、程子墨走进了国际大厦。
  坐电梯上到十五楼,然后从楼梯走到了楼顶,聂之轩俯身看了看地面,说:“这里的新鲜足迹太多了,但是看不到墨绿色的痕迹。”
  “正常,显然这个广告牌是重新装上去的,重装广告牌,肯定会上来不少人。”程子墨走到了广告牌旁边,看着两侧立柱上新鲜的螺丝钉,说道。
  “这里又有墨绿色的污渍了。”聂之轩蹲在广告牌固定柱的旁边,用自己的机械手指刮擦着那锈迹斑斑的立柱,说,“还不少呢!”
  “脚底的污渍会留在立柱上?怎么回事?”凌漠说,“是打斗痕迹吗?”
  “打斗痕迹一般会在地面表现得比较明显,表现为明显的鞋底拖擦痕等。”聂之轩说,“现在看来,没有发现鞋底拖擦痕。而且,人足底的污渍必须是施加一定的刮擦力,才能在载体上留下的。如果是打斗痕迹的话,可能会在地面凸起的部位留下。可是,并没有。而且,顺着排水管攀登,也不可能爬到这个固定柱上。那么,在立柱上留下污渍唯一可能的原因,就是他不断地踢立柱。”
  “因为广告牌坠落,所以踢立柱?”程子墨嚼着口香糖说,“这个思维逻辑倒是新奇得很。”
  “脑子不清醒?”聂之轩问,“结合他的步态,是不是酒喝多了呀?”
  “不。”凌漠说,“这个人的步态和行为,反映出的是不正常的行为心理,尤其是报复柱子这种事情,肯定是意识错乱。喝完酒,确实容易大脑皮层兴奋,但是意识错乱的发生率还是不高的。我觉得,是精神病人或吸毒者的可能性会更大。”
  “所以,究竟是不是演化者呢?”聂之轩敲了敲广告牌铁皮,道,“正常人被这么硬的高空坠物砸中,活不了吧?”
  “是不是演化者,谁也不敢确定。毕竟,除了被盗的婴儿,还是有我这种潜在的演化者的存在。”凌漠站到楼顶边缘,眺望着没有被遮挡的十字路口,说道。
  “我提取了这些墨绿色的污渍,回去进行微量物证检验,看看是什么成分。”聂之轩怕凌漠想得太多,于是岔开话题说道。
  萧朗开着车,思考着。
  刚才他在守夜者成员们的微信群里,一直在看唐铛铛发的视频追踪信息。杜舍和陈方园从机场就分手了,陈方园有律所派的车来接,而杜舍则自己一路步行。因为机场位置较为偏僻,杜舍又不会沿着高速行进,所以杜舍多次在视频线路中消失。好在唐铛铛已经掌握了程子砚之前教她的多种视频侦查方法,几次都重新找到了杜舍的身影。可是,杜舍越走越偏僻,可用的摄像头也越来越少,最终她还是丢失了杜舍的行踪。
  当唐铛铛在微信群里表达出沮丧情绪的同时,萧朗倒是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对地形天生敏感的捕风者(12)程子墨和绝顶聪明的读心者凌漠,此时还没来得及通过杜舍的行动轨迹来分析他可能去的目的地。这就给了萧朗发挥自己能力的机会。不用描画轨迹、分析心理,萧朗通过杜舍的消失地点,就可以猜到杜舍去哪里了。
  杜舍最后的影像,是南安市殡仪馆门口的监控头拍到的。
  殡仪馆,杜舍的父亲杜强被杀案(13),不正是在这个历史悠久的殡仪馆里发案的吗?杜舍的家,不正是离殡仪馆不远吗?
  当时董连和分析杀人焚尸地点时,就是在以殡仪馆为中心十公里的范围之内去寻找的。而董连和通过乔装寻访,最后发现作案地点就是位于西门村的杜舍的家。难道,杜舍的藏身地点就是他以前的家?崔振他们既然翻阅过此案的卷宗,自然知道西门村这个地方,难道杜舍重新回家,就不怕崔振他们猜到吗?在掌握不了城市监控的情况下,崔振想要寻找杜舍也不是一件容易事,杜舍躲在哪里都比躲在自己家里安全吧。
  难道,杜舍会觉得“灯下黑(14)”吗?
  或者,有其他的原因?
  萧朗此时已经驾车来到了殡仪馆附近,之所以没有直接导航去西门村,是因为萧朗换了几个导航软件,都没有找到名字叫西门村的地方。
  毕竟杜强被杀案是在三十多年前,近三十年来南安市发展变化天翻地覆,西门村这个地方就此消失了也说不定。可能正是因为杜舍在坐牢期间获取了这样的信息,才大胆地回到家里。因为即便崔振知道西门村,也找不到了。可是,杜舍回到这个已经消失了的村子里,又能住在哪里呢?
  找到西门村的原址看起来也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殡仪馆方圆十公里,这个区域还真不小。萧朗曾经是学考古的,学过什么区域系统调查法。但是一来这个方法很复杂,二来萧朗也没有好好学习。不过尽管系统调查法较为复杂,但是萧朗记得里面的一些精髓,还是可以用来借鉴的。
  萧朗把车停了下来,坐在车里摆弄着手机。他想,在网络上找到一张过去的南安地图,再和现在的地图进行比对,就能圈定出大概的位置了。可是找来找去,地图倒是找得到,可是都是图纸翻拍的,上传到网络的图根本看不清上面的文字。
  “西门村,西门村,肯定就在西边啦。”萧朗把地图放大,拉到了殡仪馆的西边区域,然后聚精会神地想去看懂地图上像素极低的文字。
  萧朗一会儿翻白眼,一会儿斗鸡眼,一会儿眯缝着眼,把手机换了无数个角度,终于指着上面的一个黑点,自言自语道:“就是这儿了,相信我,没错的。”
  有了大概的方位,萧朗又重新打开地图软件,对比现在的南安地图,说:“盛世华庭,我的天哪,还有这么土豪的小区名?”
  萧朗判断的区域,现在是一个小区。萧朗相信自己的判断,而且一个人行动又不需要面对别人的质疑,便驾车直奔盛世华庭而去。
  即便已经划到了市区之内,还起了个高大上的名字,但实际上这里依旧是经济发展较为落后的地段。八栋高层楼房组成的小区,在这个落后的区域里显得很突兀。虽然手机app显示这个小区的建设年代是七年前,但是站在小区外看着这几栋外墙斑驳的楼房,倒像是上世纪末建造的一样。
  “要是盛世华庭是这个模样,那我还是不要华庭了。”萧朗暗笑着,开着车在小区周围兜了一圈。
  小区的周围,三面都是厂房,每个工厂都有高高的围墙。萧朗在手机上找了找这个小区的资料,网上说,这一片在九十年代被一个地产商建造了很多工厂,准备建设成南安市的一个工业区域。后来发现很多所谓的工厂都不过是利用政策来圈地的。随着南安市区的扩大,这块区域也被归入了市区,市里的政策也变化了多次,最后决定将这一片的工厂搬迁到附近的县里,这一片地被规划成了居住区域。
  盛世华庭就是第一个建起来的小区,可是由于房屋质量的问题,刚刚建成,就因为业主维权,地产商直接赔折了本。小区另一面原本也是这个地产商买下来的地,他们却没有实力去开发。二期工程一搁就是七年。这一块区域因为这一次影响很大的业主维权活动,而暂缓了开发计划。于是盛世华庭成了“鹤立鸡群”的奇特住宅区。
  如果杜舍真的很关注自己的老家,很有可能在七年前就知道有这一次维权,因为监狱里可以看电视,而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大,电视节目报道过很多次。盛世华庭的业主因为生活起居极为不便,最近也在寻找媒体进行曝光。所以杜舍很有可能知道这个地块一直没有继续再开发。萧朗这样想着,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一片没有被开发的地块上。
  “肯定不会偷住厂房。既然杜舍到了这附近,一定是对家有着一份执念,虽然我并不知道这份执念是什么。既然他能从电视上关注报道,一定是确信自己的家还没被拆,那就一定会住回家里。”萧朗坚定自己的信念,想着,“看,我和凌漠待的时间长了,他的本事我也能学会。”
  盛世华庭小区南边的地块大约有二十万平方米,里面因为有过挖掘活动,所以高低不平。四处长满了一人多高的杂草。杂草的中间,还有一小片破旧不堪的房屋夹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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