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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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直想要以手捂脸。
  “说什么呢宝宝,”秦陆轻柔地打断了他,声音中也带了些愉悦的意味,“我当然知道这是蒜了,种子不还是我们一起去买的么?只是江先生好像误会了,没认出来也是正常的。”
  楚辞咽了口唾沫,没忍心告诉小孩,大蒜本身就已经是种子了,根本不需要再出去专门买什么种子。
  然而眼下打断了小孩在自以为的情敌面前疯狂飚戏,之后受罪到腰酸腿软的那一个人一定会是他——于是他果断地选择了维护秦陆的脸面,很是善解人意地咽下了嘴边的话。
  他们在桌边坐下来时,饭菜已经满满地上了一桌,只是刚刚迈进餐厅,江邪就使劲儿吸了吸鼻子,诧异地问:“这是什么味道?闻起来怎么像是古龙香水里掺杂了些别的东西?”
  “应该是和空气清新剂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秦陆颇有东家风范地给他夹菜,一面夹一面含笑道,“江先生不必在意。”
  菜肴大多颜色鲜亮,秦陆的手像是风一样呼呼地夹个不停,不一会儿,江邪的碗里就已经垒成了小山。他向秦陆道了谢,随后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
  “噗!”
  他成功地被这股绽放在味蕾间的味道惊到了,五官都皱成了一团,“这是什么?怎么会这么酸?”
  自己吃进去的是硫酸吗?
  “容我介绍一下菜肴,”秦陆挂着温和的笑站起身,一一为两人指点,“糖醋鱼、糖醋排骨、醋溜里脊、醋拌白菜、糖醋莲白、老醋蛰头,哦对了,宝宝不能喝酒,所以我还准备了苹果醋,现在给江先生倒上吗?”
  江邪:......
  楚辞:......
  “不用急,”满身醋味儿的恶魔轻言细语,“菜这么多呢,慢慢吃,千万不要客气。”
  他顿了下,眼里的光又亮了点,不疾不徐地加了一句:“只是千万要吃完啊,不然多浪费,是吧?”
  -------
  这一顿鸿门宴,吃的宾主尽欢。直到走时,江邪还在控制不住地发笑,对着楚辞竖起大拇指:“小朋友,你家这个厉害,实在是太有意思了。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么一个活宝?”
  “......”楚辞木然,“小时候捡来的。”
  江邪再也控制不住了,拍着大腿哈哈大笑:“全醋宴哈哈哈,全醋宴......所以刚才进餐厅时闻到的味道,应该是他为了遮醋味儿洒了整整一瓶香水吧?”
  能做出这种宣告主权的事,这得幼稚成什么样子啊?
  楚辞心酸地叹气。
  “得了,”江邪摸摸下巴,“哥看你这辈子都别想从他手里逃出去了,这手段,啧啧啧,太可怕了。”
  他忧愁地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照了照自己的俊脸:“我觉得我吃的脸都有点发黑。”
  楚辞委屈巴巴地说:“我也是。”
  难兄难弟对视一眼,一时间都有了些抱头痛哭的冲动。可考虑到房间里的醋王,江邪只能忍痛后退一步,将自己的宝贝弟弟扔在了这个醋窟里,壮烈地冲他挥手:“要是有什么事,就和哥哥打电话,啊!”
  楚辞失声痛哭:“江哥——!”
  江邪也眼含热泪:“小朋友!”
  “江哥!!!”
  “小朋友!!!”
  尔康手在空中招摇着,两个演技派对着彪了好一会儿的戏,这才收了浑身上下的戏精分子,一个扭头去哄自家小孩,另一个转身进了电梯。江邪立在电梯里,仍然有些想笑,只是笑过之后,又轻声地叹了一口气。
  这样浓烈到不允许任何人觊觎的感情,他活了整整二十四年,还从未体会过。他既没牵过小女孩的小手也没掀过她们裙子,无论同性还是异性,都被他牢牢隔绝在了自身设立的这一道屏障之外。
  原本也从未想过是否要找个人,可如今兴许是受了些刺激,竟然也有些滋生出这样的念头了。
  他下意识要从口袋中掏根烟,可摸了摸,却只摸到了颗水果夹心的奶糖,便三两下剥了糖纸,整个儿塞进了嘴里。糖很甜,可他却硬生生从里面吃出了一丝残留的醋味儿来,登时哭笑不得。
  要不,哥哥我去当个身高一米八三的大总攻吧?
  ——等到电梯下到一层时,江邪如是想。
  反正无论如何,爷也不会像楚小辞那样,被人吃的死死的!
  爷......爷这么威武霸气,一定要做把别人吃的死死的那一个!
  被吃的死死的楚辞一转头,就对上了平静下来的自家小孩委屈到水光盈盈的双眼。
  他沉默了片刻,问:“你还委屈上了?”
  秦陆立刻狗腿地跑过来替他捏肩,一边捏一边小声问:“哥腰酸不酸?肩膀疼不疼?累不累?”
  楚辞嗯了一声,又将话题拐回去,悲愤指责:“你都不相信我!”
  秦忠犬马上给了他一个安抚的么么,随即小声道:“不是不相信哥,只是不相信那家伙......”
  毕竟,他哥那么好,凡是个长眼睛的都得提防着点,才能不被别人偷走啊。
  护食的秦陆如是想。
  ---------
  等到两周之后,lc手中拿下了一个新的剧本。楚辞如今已经是当之无愧的当红小生,又是公司花大力气捧着的,这些剧情有爆点的好剧本也大都要先从他这里过一遍,他不愿去演,才能让底下的人分些羹。
  纵使有人嫉妒,也对此无能为力,难免便在网络上说些酸话:【某位c姓小生都不需要自己去谈,本子都能自己送上门。哪像其他还在苦苦挣扎的明星......呵呵。】
  娱乐圈中以c字母打头的小生实在太少了,这一层码薄的瞬间就被撕了下来,然而出乎言论发布者的意料,除了些自家正主与楚辞有利益竞争关系的脑残粉之外,大多数路人居然对这种言论报以嗤之以鼻的态度。
  【纯路人,站楚辞。看了他的两部电影,演的都非常有深度,而且人家还有一个国际最佳男配角的奖项在身呢,有好本子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
  【这明显就是嫉妒了,所以才出来踩上一脚吧。】
  【这就荒唐的有些可笑了,建议博主还是先把自己脸上嫉妒的表情换换再来说话吧!】
  ......
  尽管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小风波,却还是被时时刻刻关注网络舆论的唐元注意到了,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越是这种没有粉丝掺和的小事,越是能体现出楚辞的国民认知度。好在他自出道以来一直都踏踏实实地演戏,莫名被黑了两波也拉来不少路人的同情怜爱,再加上演的人物都十分出彩,结局又悲惨,难免便有不少观众将这份拳拳怜爱之心移到了楚辞身上。这对楚辞而言,绝对是一件好事。
  眼见着楚辞和导演组商讨完剧本,他立刻站起身来:“小辞?我送你回家吧?”
  回家的路上路过一个报刊亭,楚辞突然间喊了停车,顺带拍给他一张二十元钞票。
  唐元一头雾水:“这是小费?”
  “什么小费?”楚辞冲着窗外示意,拍拍他的肩,“去,帮我买一份《经济周刊》。”
  唐元简直莫名其妙:“你什么时候还对这种东西感兴趣了?”
  楚辞信口胡诌:“这不是关心我国实体经济的发展嘛,毕竟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日益推进,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助力经济增长。”
  唐元:“......”
  他被自家艺人的学霸光芒震慑住,乖乖地下车去买杂志了。
  杂志的封面是个生的温和儒雅的中年男子,楚辞也不翻开内容,就对着那封面看了半天,这才又去看他的采访。看着看着,到底是忍不住自豪地拍了下唐元的肩,将杂志上的人指给他看:“这是我父亲。”
  唐元是知道他身世的,也隐约从老板那里听说了他找到亲生父母的事,这才明白楚辞突然关心经济的原因是什么。他仔细端详了下封面上白修德的照片,随即举起大拇指:“果然也是高颜值。”
  楚辞微微抿嘴笑起来,把杂志认认真真地放回了纸袋里,每个边角都整的整整齐齐,生怕弄皱了一点。
  他回到家里时,太上老君正在微博上给人普及风水知识。瞧见他来了,便拉过他,笑道:“上次你不是说也想学点风水?这回本座给你讲讲,哪怕没有这双仙眼,也能看到些东西。”
  “譬如什么?”楚辞问。
  “子孙宫。”
  他将网络上几张照片翻给楚辞看:“这个双眉之中微微凹陷,明显没有子孙之福;这个倒是十分饱满,命中注定子女俱全;还有这个......”
  楚辞将几个已经去世的人的信息一一对应,果真一字不差。
  太上老君讲到兴头上,瞧见他纸袋中有东西,还以为是买回来的吃食,谁知兴冲冲一把倒出来时,却是本杂志。还没等楚辞因为他粗鲁的动作而心疼,他已经指着封面上的白修德说话了:“这人,虽然面目清正,可今生子孙宫福薄,从始至终唯有一女。”
  轰隆一声,天地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彻底裂开了。楚辞的脑袋里空白一片,有什么东西拼命地牵绊住了他的思维,让他每一次思索都变得费力而痛苦。他木木地张开嘴,半天后才极缓慢地问:“你说什么?”
  “我说他,”太上老君再次重复道,“此生注定唯有一女。”
  作者有话要说:  秦陆:糖醋鱼、糖醋排骨、醋溜里脊、醋拌白菜、糖醋莲白、老醋蛰头、苹果醋......我吃过的这些醋,总得通通还给你们。
  楚辞:......这就是你用掉了整整三瓶醋的理由?!
  第64章 暗自神伤
  对面青年的瞳孔剧烈收缩个不停, 他脸上的神色也和昔日大不相同,太上老君纵使平日不甚细心,也察觉出了些许异常来,长长的白眉紧紧地蹙起来:“小辞, 你没事吧?”
  “......没事啊, ”楚辞抬起眼, 冲着他若无其事的一笑,“我都习惯了。”
  他伸手捏了捏鼻翼,随后急匆匆地站起身来,将那本杂志也拿了起来——在太上老君莫名其妙的目光下, 他犹豫了下,终于还是缓缓松开手指, 将那本被精心装着带回来的杂志扔进了垃圾桶。
  ——都不是我的啊。
  就像前一世的他在那条路上苦苦跋涉了那么久,最终到了那个据说丢了孩子的村庄,那位已经苍老的母亲却伸手揽住了和他一同去的另一个同龄的寻亲青年,他们在他的目光下嚎啕着一同抱头痛哭, 而风尘仆仆千里迢迢赶来的楚辞站在一旁,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给他们鼓个掌。
  没事的。
  他在心中对自己说。
  反正......反正也不是第一回 了,不过是错以为自己真的有了家人而已,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从此之后,他又可以继续无拘无束, 也不需要操心如何向父母交代他和秦陆之间的关系,他什么都无须担心,更不用背负什么养老的压力, 他可以安安稳稳、不急不慌地过自己的日子。
  这是......多好的一件事啊。
  他此刻的脸色一定很不好看,因为太上老君的脸上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踌躇之色,随后喃喃地唤了他一句:“小辞......”
  如果想要哭的话,就不要笑了。
  他想这样说。
  可是不知为何,到底没有说出口。
  大概是因为他们是无心无肺也没有七情六欲的神仙,因而不能懂得是哪一句话戳中了面前青年的伤心事,让他露出这样悲伤的神情;纵使是神仙,也有无能为力之处。他只能将手搭在楚辞肩上,轻轻地拍了拍。
  “没事啊,”楚辞揉了揉自己额前的碎发,笑道,“我——我有点事先出去一趟,啊?”
  太上老君讷讷点头。
  “之前做的饭菜还在冰箱里,”楚辞如往常一般和他们絮絮叮嘱,“微波炉一定要加热到足够的时间,才能拿出来吃,尤其是肉,需要的时间我都贴在了微波炉上面,记得看。”
  他拿了钥匙拧开房门,转过头来,若无其事地轻笑道:“我走了。”
  他突然间疯狂地想去见一个人。
  太上老君看着他已经微红起来的眼眶,提醒他:“你现在还穿着拖鞋——”
  楚辞这才发觉,忙低下头换了鞋,这才冲着他点了点头,开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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