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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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正边走边想,这日子没法过了!等干够这一任,他再也不当里正了,一点好捞不着,还天天受气!
  小暖“啊”了一声,小声嘀咕道,“我刚看里正爷爷还吃得起劲儿,怎就忽然不吃了呢?”
  看明白了的赵书彦低头,笑得两肩直抖,把自己的半个包子也赏给了大黄。
  回到家时,秦氏埋怨小暖,“你也忒不会看人脸色了,里正一看就不稀罕大黄,你把他的包子拿过来喂大黄吃,这不是明摆着给他添堵吗?”
  小暖就奇怪了,“包子掉在桌上不给大黄吃,难道拿回来喂猪吗,喂猪就不给里正爷爷添堵了?”
  秦氏抬手给闺女一个爆栗子,“睡觉!”
  小暖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梦见自己跑到那根神奇的木头里,见到一个白胡子白衣裳的老神仙,笑眯眯地请她吃包子。
  小暖醒了将这梦讲给娘亲听。
  秦氏高兴坏了,直说这是吉兆,预示着茶宿生意兴隆,要赚大钱。
  小暖笑笑没有说话,她本也没指望茶宿赚什么大钱,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果展家肯卖绫罗坊,她该怎样讲才能打动展家当家的赵老夫人,把绫罗坊卖给她。
  等了三天后,终于等到赵书彦带来了好消息:刘老夫人想见她一见。 .
  第五十七章 你拿多少钱买我的绫罗坊
  今天的见面尤为重要!
  小暖一大早起来,请娘亲帮她梳个看起来可靠的发型,秦氏忙活了一早上,才满意地放出门。小暖拿着镜子看了半天,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的脑袋上不过是由两个像山羊犄角的小揪揪,变成了两个像水牛犄角的大揪揪,不过娘亲和小草都拍胸脯保证这样看起来更有气势,小暖毕竟相信了她俩的本土审美标准,又穿上最大方得体的新衣裳,登上赵书彦的马车。
  马车启程后,小暖再次问赵书彦,“赵大哥,如果展家老夫人同意卖绫罗坊,你有什么打算?”
  “绫罗坊是赚钱的大生意,若展家真的有意出手。对手便是妹妹,愚兄也要争上一争的。”赵书彦笑得温和无害,说出口的话却分寸不让。
  小暖半开玩笑道,“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大哥这样做是对的,我也会尽力。我给大哥透个底如果老夫人同意将绫罗坊卖与小妹,到时候恐怕还要向大哥借一大笔银子或者咱俩再合伙,不过咱丑话说在前头这次小妹想占大头,因为大哥没我缺银子。”
  赵书彦哈哈大笑,却不置可否,“你先谈下来,其他再论。”
  “嗯!”小暖知道展家老夫人能见她,已是看在赵书彦的面子上了,他不相信自己能拿下绫罗坊,但是小暖相信,只要她见到老夫人,事情就成了一半!
  以她多年的业务经验和口才,小暖不信她说服不了一个古代的老太太!
  赵书彦察言观色,又问道,“妹妹甚有把握?”
  小暖摸了摸头上的俩大犄角,嘿嘿笑了,“当然。”
  赵书彦又忍不住哈哈大笑,快到展家时,他才正色道,“展家家主和二少爷惨死,老夫人如今心中只有两件事寻凶报仇和支撑门户,这位老夫人也是久经商场,妹妹不可看轻了去。”
  小暖追问道,“听说展家父子是被人图财害命,凶手还没找到?”
  赵书彦摇头,“已报了官,不过此时两任知县交接,衙内无心做事,案情毫无进展。”
  要来接任的就是她那缺德老子了,小暖握紧拳头。展家老夫人在意的第一件事她没法插手,所以要从第二个开始谈!
  结果往往出乎意料。
  小暖见到面容憔悴却目光犀利的展家老夫人后,利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先是分析了展家面临的紧张局面,站在老夫人的立场上建议她保留实力,等儿孙有能力掌家时谋发展之类。
  一身黑衣簪这白花的展家当家人,即赵书彦的姑奶奶赵老夫人没有插言,听小暖洋洋洒洒地说完,只淡淡问一句,“你一个村里来的小丫头,无异于井底之蛙,凭什么想拿下老身的绫罗坊?”
  这话是挑衅,小暖却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她挺直小腰,自信地道,“凭实力和银子!”
  “你想多少银子买我的绫罗坊?”赵老夫人觉得陈小暖果真如赵书彦所讲的聪明伶俐,只可惜年纪太小不足以成事,绫罗坊是她儿子的心血,她本就没打算真卖,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卖她也不想卖给小暖,使得绫罗坊败在这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小丫头手上。
  见她,不过是圆侄孙赵书彦的面子罢了,毕竟展家度过难关还要依赖赵家的支应。
  小暖当然也晓得赵老夫人的想法,但只要她没有把自己赶出去,小暖就要尽全力争取,“那要看老夫人您的报价了。”
  这小丫头口气恁大了些,赵老夫人眼皮一垂,“且说你带了多少银两登我展家大门。”
  一个小丫头,能收多少钱,老夫人身边的婆子不屑,便是展家死了两位主子,也轮不到一个乡下小丫头前来撒野!
  小暖直接掏出银票,放在桌上,“小暖今日只带了一千两银票。”
  赵老夫人的眼皮抬了抬,这个乡下小丫头能拿出这么大一笔钱,也算让她刮目相看,“你一个小丫头,哪来的这些银子?”
  婆子挺听弦知音,立刻快步过去拿了银票,摆在主子身边的小几上。
  赵老夫人看也不看,神色依旧淡淡的。赵书彦苦笑,他探了姑奶奶的口风,得知若无五千两想从姑奶奶这里拿下绫罗坊,绝无可能。小暖妹妹这次,注定是要失望了。
  小暖笑道,“意外之财,不足为道。”
  俗话说马不吃夜草不肥,人不发横财不富,至于小暖的意外之财是怎么来的,赵老夫人并不在意,只是随意扫了一眼薄薄的银票,却突然定住,眼睛越睁越大,“这银票真是你的?”
  小暖虽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儿,但还是应道,“当然是我的。”
  “这些银票你从哪里得来的?”赵老夫人的声音,已在颤抖。
  小暖如实答道,“此事事关重大,请恕小暖无法详细告之。”
  “啪!”老夫人忽然将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来人,将这死丫头给老身绑了!”
  纳尼?小暖眨巴眨巴眼睛,银票是出了什么问题,赵老夫人怎忽然生了这么大气?
  吃茶旁观的赵书彦惊得地站起身,“姑奶奶息怒,您这是......”
  “你给我闭嘴!来人!“赵老夫人以手击案,恨不得亲自上去将小暖直接打杀了出气。
  屋外候着的仆从冲进来拿人,赵书彦挡在小暖身前,劝道,“姑奶奶便是要抓人,也该有个由头才是,这到底是为何?”
  小暖也摸不着头脑,“莫不是银票是假的?不应该啊!”
  “书彦问老身由头?那老身便告诉你!”赵老夫人忽然老泪纵横,颤抖地握着桌上的银票,“这银票乃是我儿出门时,老身亲手交给他的!”
  小暖瞪大眼睛,居然有这种事?
  赵老夫人冷笑,“不信?我儿出门那日,我的小重孙儿打翻了他娘的胭脂盒,胭脂弄了老身一手,这银票上的胭脂手印,便是老身无意印上去的!”
  “我儿孙惨死,五千两银票不知所踪,这小丫头却怀揣银票登我展家大门,大言不惭地要买我儿的绫罗坊!她口口声声说这是不能道于人知的意外之财!这说明什么?说明她与我儿孙之死大有牵连!你说老身该不该拿她!” .
  第五十八章 证我清白
  赵书彦上前,仔细一看果真见有几张银票上印着清晰的红指印,回头给小暖使眼色,希望她赶紧说出这银票的来历。
  小暖小抬手止住冲上来的家丁,不慌不忙地道,“老夫人息怒,此中另有内情,请容小暖说个明白您在动手不迟。”
  “姑奶奶,小暖生性纯厚,断不会与那贼人是一伙的,您且听她一言。”赵书彦也劝,回头与小暖道,“速将银票的由来讲清楚,帮姑奶奶早日擒获真凶。”
  “你讲!”赵老太太当然也知她的儿孙不是这小丫头能打杀的,只是想将她擒住审问,得知凶手的踪迹,她自己肯主动讲,那是更好。
  小暖左右看看,“此事事关重大,还请老夫人屏退左右。”
  此乃展家内院,老夫人也不担心小暖逃走,抬手让仆从婆子都退下,屋内只剩他们三人,才又催促道,“讲!”
  小暖叹口气,“此事说来话长”
  老夫人立时瞪了眼!
  小暖接着道,“不过我尽量长话短说。方才不是我有意隐瞒银票的来历,实是此事不可说、说不得。”
  赵老夫人的额头蹦了青筋,赵书彦以扇遮面,无声叹息,真不晓得这小丫头的胆量是哪里来的。
  “这月十四,我独自跑到绫罗坊查看情形,回家路上错入小巷被人抓住。那人捆了我的手用刀胁迫我送他出城,我受人所制,不得不从。您看我脖子上这道伤,就是那人用刀割的。”
  小暖抬起头露出脖颈上明显的刀疤,赵书彦也想起那日小暖脖子上抹了绿色草药汁的情形,“姑奶奶,那日孙儿恰在秦家村中,孙儿见到了她脖子上伤口,还未结痂。”
  还未结痂就是新伤了,赵老夫人以目光催促小暖接着讲,她心知抓住小暖的人,或许与她儿孙的死有关。
  “出城后那人还不肯放我,又走了几里后,路遇从军营来的三人,那人惊慌拉马进树林,我借机惊了马求助,军营来的官人们进树林后,我又趁那人不备,踩了他的脚踢伤他逃脱,那人后被官人拿住。”小暖主要强调自己在抓住贼人这件事中做出的贡献。
  “官人们认出胁迫我的人乃是朝廷悬赏百金通缉的恶匪,又认为我擒匪有功,便将百金赏赐于我。只是他们身上的银两不够,便将从恶匪身上搜出三百两银票凑数给了我,并叮嘱我此事不可告于他人,以免恶匪流窜在外的同伙得知后寻仇。所以这件事,便是对我娘,我也没讲的,只说是被绣花针划伤了脖子。”
  赵老夫人不语,小暖接着讲道,“不信您仔细看看,这其中是不是只有三张银票是展老爷从您这里取走的?”
  赵老夫人微微点头。
  赵书彦表情微松,若那恶匪真是杀了表叔与表哥的凶手,小暖此番算得上是对展家有恩了。
  这小丫头的运道,当真是好!
  赵老夫人又问道,“那官人姓甚名谁,恶匪何在?”
  小暖真不知道低气压叫什么名字,“小暖只知送我回村的那位大哥叫姓玄名其,还有一位姓严的大人,再多的便不知了。”
  姓严?赵书彦脑中闪过一道身影,“可是一位年不及二十,玉面冷颜,让人观之生畏的小将军?”
  小暖立刻点头,“就是他!”
  赵书彦对赵老夫人讲道,“此人乃是严晟严大人,孙儿在将军府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赵老夫人焦急问道,“严大人住在何处,老身这就上门跪求他审问仇家!”
  赵书彦摇头,“孙儿也不晓,不过严大人不让小暖与人提起,想必那贼事关重大,咱们不可冒然登门。”
  赵老夫人坐下,一时无计。
  小暖眼睛转了转,“不如我去将军府看玄其大人在不在,请他过来一趟,一来证实我所言非虚,二来也好让老夫人询问一下案情进展?”
  赵老夫人眼睛一亮,“陈姑娘且先在此处歇息,让书彦去请。”
  小暖明白赵老夫人怕她跑了,便对赵书彦道,“那就有劳赵大哥了,玄其您也见过,就是那日在村南骑马离去的黑袍肃面之人。您就跟他说大黄的家人在这里,请他来一趟证我清白,他若无要事在身,应该会来。”
  赵书彦走后,屋内只剩小暖与赵老夫人。赵老夫人主动赔罪,“方才是老身有失礼数,还请陈姑娘莫怪。”
  相比于刚来时的冷面相对,此已算是十足的礼遇了,小暖笑着摇头,“老夫人之举乃人之常情。”
  “那人?”赵老夫人又问道。
  小暖摇头,“我以前也没见过他,更不晓得他是谁。不过听严大人的言辞,那人定是犯了死罪的。”
  赵老夫人点头,命仆妇进来收拾地上的碎瓷片重新上茶,与小暖攀谈起来,左右不过是反复询问小暖方才那一番话是否有漏洞,前后是否不一致。
  老夫人此时的心情小暖十分理解,而且她方才讲的都是真的,自然不怕,一遍遍不厌其烦地讲着。
  再说赵书彦到了金将军府门口,拱手请门口的侍卫向内通报,直说是找严三爷身边的玄其,并严明是玄其的朋友大黄的家人寻他有急事。
  说来凑巧,玄其正好到将军府办事,听人传报后忍不住抽抽嘴角。
  朋友......大黄的家人......
  那不就是小暖或小草么!直接讲就好,说什么是大黄的家人!好像他跟大黄真是朋友似的,不过这俩丫头有急事,他还真不能袖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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