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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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晟看了她一眼,面对小暖这张脸,听她已秦日爰的口气说话,委实违和了些。不过,他似乎许久未见过这张小脸了,看着还真是有些怀念。
  小暖立刻乖乖答道,“去了赌场……”
  “去赌场做什么?”
  “算计吴和展毅能,吴这个人三爷可能不识,他是济县吴家的二少爷,就是他家儿子推小草落到青鱼湖中的!“小暖解释完,忍不住叽叽喳喳道,“我在赌场赢了吴一个庄子,展毅能一家店铺,还手气好赢了另外两个东家的铺子,明年三爷的干果炒货也不用买了,日爰给您送过来。”
  严晟看着小暖,当他听到暗卫报说小暖在赌场待着时,第一反应便是让人把她拎过来好好教训一顿,不过想着她也不至于如此没分寸,才忍到现在,“怎么算计的。”
  小暖提起这件事便十分地得意,“这两天是济县城中大小商号的东家们齐聚长乐赌坊的日子,日爰早就让人打听过,城西彩帛行的东家周庄跟楼知县的夫人是同乡,而这个人跟楼知县的小舅子肖波过往甚秘。楼知县表面上是个两袖清风的人物,但也不是一点缝都没有的,他的缝就是肖波。这肖波与长乐赌坊的东家高冲关系不错……”
  严晟耐心地听着。
  “高冲这个人您老人家也可能不知道,他在济县黑白两道,哦,就是朝堂和武林两方面都混得很开。年底这次长乐赌坊的豪赌肖波不能参加,但周庄去了,他昨晚出来后跟肖波偷偷见过。所以日爰推测他代表的应该是肖波,今日在赌坊里日爰关注了他一日,见他果然异常淡定,就像知道他一定会赢一样,所以我就明白了这其中的猫腻,拿绫罗坊的地契跟着他押了一把。”
  高冲为了让肖波赢钱,一定是出老千了,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出的,但这不妨碍小暖跟着浑水摸鱼,“我果然猜中了,一把应了吴的庄子。赌完这一把后我看周庄最后只随便压了个小铺子,便按着自己的心意跟他压了不一样的,想着输出去一家铺子也好,哪知道今天运气太好,又赢了,嘿嘿……”
  小暖又忍不住得意得笑,没说出口的是,为了能确保赢钱,她还把三爷的招财进宝金子招牌折叠起来,在怀里揣了一张呢。
  严晟看着得意的小姑娘,“如果输了呢,你打算怎么办?”
  “日爰看了一天,不会输。”小暖异常自信。
  严晟叹了口气,“你连赢两把已是扎了一些人的眼,接来下行事务必小心,不可让人算计了去。”
  小暖点头,“日爰省的,三爷放心,除了您,整个济县没有哪个能把日爰算计了!”
  ……严晟看着小暖微微发红的小脸,这是又喝多了?
  “给你打听消息的人,倒有些本事。”严晟点拨她,“有本事的人需笼络住,看他们喜欢什么,该赏的时候就赏,莫吝啬,你赏出去的越多他们给你做的事就越多。”
  小暖点头。
  “不同的人,赏的东西也不一样,这一点你慢慢去看。除了赏还要罚,让他们心有所惧,恩威并重乃是驭下第一道。就算是最信任的属下也不可将你的底交给他,这不能换来信任和忠诚,只能换来要挟和危险……无论是哪个方面,不可独独依赖一两个人,须得让他们有点紧迫感,知道这件事若他们做不好,你手里还有得是人用,此乃制衡之术……”
  三爷一点点地教着小暖怎么管理手下人,怕她以后的生意越做越大,被手下的管事奴才们欺了去。
  小暖连连点头,又请教了三爷一些州县官员畏惧什么又喜好什么,三爷无不耐心讲了,小暖认真凝神听着,受益匪浅。
  说完正事,小暖看着三爷,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直说便是。”严晟喝了杯茶,颇有种为人师的感觉。
  “三爷有心事压在心里难受时,不能跟别人说跟乌羽说说也不成吗?”他几次强调身边之人不可尽信,小暖总觉得他过分谨慎了,这样活着岂不是很累?
  严晟停了一会儿,才道,“我不觉得心里有事会难受。”
  牛!
  你牛!
  你真牛!
  见小暖这模样,严晟忍不住笑了,“明日一早我便要启程,你在此好自为之,若实在有为难之处,来找玄其。邸报我也会给你留一份,想看时便来看。”
  若没有小草生病那次的事情,小暖应该会拒绝,但现在她不想了,点头应下,“您还伤着,何不再养几天?” .
  第二三八章 怕他个球 (庆祝尘清居士成为舵主的加更)
  “京中有事,须立刻回去。”见小丫头一脸担心的模样,严晟本因回京要面对那些杂事而不佳的心情,忽然沉静下来。若让一个十二岁的娃娃替他忧虑,他还有何用!
  “虽说秦日爰是男儿,但大丈夫立于天地间,也当有所为有所不为,赌坊,妓馆,江湖,此三样能不牵涉便不牵涉,对于你害处多于益处。”
  “日爰明白,江湖日爰不涉,赌坊以后也会少去,妓馆只为生意上的事才跑一趟,那里除了珠绿的琴,也是在没什么能让日爰留恋的。”
  这么喜欢听琴?
  见小丫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严晟扫了一眼沙漏,竟已子时,时间怎过得如此之快?
  “让玄其送你回去歇着吧。”
  小暖立刻吓得精神了,可怜巴巴地问道,“三爷,日爰能不能在您这儿借宿一晚,明早再回去吗?我现在肠胃有些不舒坦,若是让玄其大哥拎回去怕是要吐了。”
  不晓得为何,严晟的心跳忽然快了一拍,“去吧。”
  小暖告退后进了严府的客房,刚要睡下时,玄舞居然带着华云琦来了,“属下奉三爷之命,来给客人请脉。”
  一听师姐说的是“客人”,绿蝶立刻把小暖按倒在床上放下帘子,转身开门。
  小暖……
  华云琦悄如无声地走进来,诊脉后又悄若无声地走出去,小暖正睡得迷糊时,绿蝶端进来一碗苦药喂她喝下。
  小暖感念三爷的恩待,吩咐绿蝶明早三爷启程时把她叫起来,“虽不能到大门口去送行,去三爷的小院门口意思一下还是可以的吧。”
  然后小暖第二天睁开眼拉开床帘发现天光已然大亮,便觉得不妙,“什么时辰了?”
  “巳初。”
  小暖眨巴几下眼睛,九点了,三爷怕是要走了吧,“快帮我打洗脸水。”
  “姑娘不必着急,三爷已经走了,御医说姑娘操劳过度身体疲乏,需多休息,所以绿蝶没叫您起来。”
  小暖……
  “御医给您开了滋补养身的方子,绿蝶已去拿了药。”
  “好。”看着桌上厚厚的几包药,小暖顿时觉得嘴里尽是苦涩,就算再苦也要吃,她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可没有生病的时间。
  接下来两日,小暖还是忙得脚不沾地,赢回来的三家铺子除了城南春风街上展家的干果铺子,剩下的两个都是租给旁人等着收租的,小暖去转了一圈,也没对铺子做什么改变,干果铺子照开,租的照旧租。
  展毅能带着自己的人交接撤出时,恨不得踢这小白脸几脚,“吴老二的田庄你收了没?”
  小暖苦笑,“许是二少爷忙,明天会叫秦某过去吧。若是实在要不到……”
  “就不要了?”展毅能瞪大眼睛,“瞧你这没出息的样,也不知道书彦那么精明的人是怎么看上你的!他们不给你,你不会找人帮忙要?”
  你不去,老爷我怎么看热闹!
  小暖很是为难,“秦某来此时日尚短,表哥又在登州没回来……”
  “蠢,除了书彦不是还有长乐赌坊的高冲吗,你是在他的地盘上赢得铺子,你理当去找他帮你讨才对!”展毅能着急地替小暖出主意。
  小暖慢慢摇头,“明日还有一天,若是二少爷还不给,秦某再想办法。”
  “你是不是傻!过了明天就晚了!”展毅能跳脚,“你快去找高冲!”
  “展兄,这样做不太好吧?这样显得秦某无能,也显得二少爷不守信用……”小暖立刻摇头。
  不是显得,你本来就没用,“吴老二有信用才有鬼,我敢用脑袋担保这件事儿他回去后连提都没敢提!“
  不用说,这小子是被吴家吓到了!要是这个怂包不上吴家去要田庄,而吴又躲在府里装王八,这事儿不就黄了吗!
  “走,我带你去找高冲!”展毅能不由分说,拉上小暖就往外走。展家的管事见自家老爷如此里外不分,赶忙拦着,“老爷,老夫人若是知道了怕是会不高兴吧?”
  “滚一边去!吴家前两天刚挤兑了我宿桐街上的生意,老子还不高兴呢!”
  小暖被动地到了长乐赌坊,高冲听展毅能咋呼半天,才问道,“秦东家怎么个意思?”
  小暖颇为为难,“若是日爰拿不到田庄定会被济县父老嘲笑,若是吴二少爷赖账不想给,日爰硬要怕会得罪吴家。日爰是生意人,在此又无甚根基,若是得罪了吴家日后的生意怕是没法做了。”
  高冲微笑,“秦东家过谦了,莫说有赵家为你撑腰,便是你自己也无人敢小瞧。”
  小暖坚决摇头,“这样的事情,日爰岂能给表哥添麻烦。日爰来济县的跟表哥保证过,只请他看顾日爰半年,若是半年日爰还立不起来,还有何用!”
  高冲听此,不禁又对秦日爰又高看一眼,“半年内独自撑起绫罗霓裳两家店,秦东家已算是l立起来了。这样吧,若是明日申正吴家还没动静,某便下帖子请秦东家和吴老爷到天香楼一聚,到时也请展兄一同前往,如何?”
  展毅能怂了,他背后坑吴家是一回事儿,若是让他跟舅舅和吴恙当面锣对面鼓的来,他真没那个胆子。
  小暖赶忙道,“若是展兄忙,秦某改日再摆宴酬谢高大哥和展兄。”
  第二日申正,当长乐赌坊的帖子送到吴家时,脸如墨云的吴运才把帖子递给大儿子,“这个畜生!”
  吴恙打开帖子看了看,脸色亦是不好,“高冲亲自出面,田庄是不能不给了,此事爹不能去,儿子去会一会这个胆大包天的秦日爰!”
  天香楼内,听说吴老爷身体欠佳卧床多日后,小暖赔罪后,才客气地请吴恙入座。
  吴恙与他二弟吴全然相反,面容虽带着浅笑,但并不像赵书彦那样给人以亲和,反而让人觉得冷。
  而且他的冷与三爷不同,三爷的冷是凛冽如冰雪,他的冷是阴寒如毒蛇,让人见了不禁觉得一旦得罪了他,必定会生无宁日,死无全尸。
  这样的人很难缠。
  吴家做的是粮食和木材生意,若不是小草这次受到牵连,小暖根本没想过与吴恙对上。
  不过对上了,小暖也不惧!商场如战场,若是未战先惧便已输了三分。以后她要打的仗还多着,区区吴家而已,小暖怕他个球! .
  第二三九章 怂包
  不怕他,但也没必要过早给自己添个敌人,让他跟展毅能斗才好。
  吴恙听高冲说明缘由,又亲自验看了吴开的白条后,才开口道,“实是惭愧,我二弟回家后并未提及此事,恙也是得了高大哥的帖子才知晓,倒叫高大哥和秦兄为难了。”
  说完,他把白条放在桌上,取出城南田庄的田契双手递给小暖。
  小暖连道岂敢着接了。
  高冲直赞吴家大气,吴恙皮笑肉不笑道,“若说大气,吴家不敢与秦兄相比。敢拿价值上万的铺子赌的,秦兄在济县也是前无古人了。”
  小暖赶忙谦虚道,“秦某是被当时屋内的气氛激的,事后也是后怕不已,昨日秦某还梦把绫罗坊输了后的诸多事情,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高冲哈哈大笑,吴恙接着问道,“秦兄祖居海州何处?”海州是赵书彦的外家,小暖在外用的是赵舒扬表亲的身份,所以他的祖籍该在海州了。
  这是要探她的底了。
  若是没有姜公瑾安排的身份,秦日爰的“祖籍”的确是在海州的,但现在不同了,小暖笑道,“秦某混得不好,怕辱了家门,还望吴少爷海涵。”
  吴恙眯起若蛇的双眸,“秦兄年不过十六便已拿下绫罗霓裳,又在登州买下薛家的织布行、开霓裳分号。吴某十六岁时连给秦兄提鞋也不配,若是你这样都辱没了家门,吴某如今还活在世上都觉得有愧了。”
  高冲也笑眯眯的,“冲十六岁时,还提着大刀到处找人打架比试不知深浅地想称霸江湖呢,如今说起来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小暖颇为为难地叹了口气,“不是秦某不想说,实是出来之前跟家里堵了气,秦某誓要不靠家里的一分一毫闯出一番事业才能衣锦还乡。如今想来当初也是年轻气盛,叫高大哥和吴少爷见笑了。”
  听了秦日爰这话,两人的心里俱是一动。也就是秦日爰的家族势大,若他报出家门便会让人有所畏惧了,不敢招惹他了?
  赵书彦的外家在海州也算大族,但还不至于大到如此程度。吴恙问道,“如此说来,秦兄与赵书彦并非表兄弟了?”
  小暖点头,“秦某出来闯荡,与表哥偶遇,一见如故才攀了亲,到此后也多亏表哥关照才有了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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