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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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草点头,“回圣上,是。”
  建隆帝收了笑,缓缓问道,“见到朕,你不开心?”
  帝王敛笑凝眉,殿内立刻变得肃杀。
  姐姐真是神了,建隆帝果然问这个了。小草不慌不忙地跪在地上,“小草是来谢圣上赐纸之恩的,本来很开心。可是看到华嫔娘娘在外边跪着,小草变得很担心。”
  建隆帝盯着她脑袋上的总角看了一会儿,又问,“你和你姐姐为何此时进宫?”
  “姐姐说明天还有雨,路上不好走,所以就今天来了。万一下雨时过来弄脏了鞋子,或者摔倒弄脏了裙子就不好了,嬷嬷说这叫失仪。姐姐说这个时辰来给圣上谢恩后,正好可以去陪着太后用完午膳再回去。”小草如是道。
  建隆帝又翻看了几张画,忽然驴唇不对马嘴地问,“小草为何喜欢华嫔?”
  这个姐姐也教了,答案正是小草心里想的,“因为娘娘很美。”
  “很美的不只她一人。”建隆帝阴沉沉的。
  “圣上,这世上还有跟娘娘一样美,让人看到就觉得欢喜的人吗?”小草回道。
  建隆帝愣了。他坐拥天下,阅尽人间富贵花,大半生也只寻到华嫔一个而已。就如同小草所言,华淑美得无以伦比,让人见了就喜欢,舍不得放手。
  建隆帝缓缓站起身,向外走去,德喜喊了声“起驾”连忙跟上。
  小草急了,姐姐说让自己撑到她“晕倒”后,说出姐姐教她最后一句话。姐姐还没晕呢,圣上却要跑了。
  这怎么行!
  小草迈步就要追,却被若拙拉住了。若拙低声道,“二姑娘,圣上要去慈宁宫探望太后,您也一道来吧。”
  小草连忙点头,跟在若拙身边赶往慈宁宫。
  建隆帝迈大步往前走,德喜小碎步跟着,小草紧倒腾她的小短腿,倒也没被落下。
  御花园里的妃嫔、宫女和太监纷纷给建隆帝行礼,建隆帝也不叫起,直奔慈宁宫而去。
  待建隆帝过去后,跪在地上的一个才人与身边人小声道,“莫非那位已经晒死了?”
  “没死也蔫了。”她旁边的人也很兴奋着,“姐姐,咱派人去瞧瞧吧?”
  她们的话落进小草耳朵里,小草咬住唇,跑得更快了。若拙冷冰冰地看了这两位小才人一眼,快步追了上去。
  快到慈宁宫时,小草就听到玄舞急促的低呼声,“王妃!王妃!”
  所以,建隆帝是在姐姐晕倒后赶过来的,小草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把姐姐吩咐的最后一句话说出口。
  她挣脱若拙的手,冲了过去。
  这丫头平常是跟着大黄练脚力的,真跑起来就像一阵风,从建隆帝身边刮过。
  “姐姐!”小草冲过去,看着华嫔怀中无声无息的姐姐,带着哭腔小声呼喊着,“姐姐。”
  华嫔不知建隆帝来了,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晕倒的小暖身上。她顾不得自己的是怎么个狼狈模样,跪在地上哑声哀求慈宁宫的太监和宫女,“晟王妃晕倒了,妾不敢打扰太后安歇。劳烦哪位公公、姑姑去福宁宫通禀皇后知晓,请皇后为晟王妃传位御医来诊治。”
  晟王妃身份非同一般,慈宁宫门前的太监宫女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建隆帝便到了,震怒。
  朕的美人,是这些下等腌臜奴才能欺负的!建隆帝大步上前,众人慌忙跪了一地。
  建隆帝一脚踹飞脚前的太监,“德喜,传医正!”
  华嫔紧紧抱着小暖,空洞绝望地抬头望着建隆帝,“万岁,妾求您救救这孩子吧。”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建隆帝微微愣神。十二年前,华嫔抱着六公主跪在自己面前,似乎也是这样哭求自己的。六公主没有救回来,他的美人儿也失了魂魄,几年才缓过来。
  当时死的是他的女儿,建隆帝不可能一点也不难过。现在倒在华嫔怀里这个是晟儿娶的王妃,死了更麻烦。
  建隆帝吩咐道,“将晟王妃扶入侧殿歇息。”
  玄舞和霜成立刻上前,“昏迷”中的小暖没想到华嫔竟轻易就放开了她,心中很是焦急,却也只能无奈地任由玄舞把她抱了进去。她这一晕,太后怎么也该“醒”了。只要见到太后,小暖自有办法让美人婆婆起来。
  小草见姐姐进去了,立刻拉住华嫔的手要她也跟上,“娘娘,走。”
  “放肆!”还不等建隆帝说话,李皇后威严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太后罚她跪在此处反省思过,没有太后的准许,谁敢让她起来!”
  建隆帝脸色阴沉地站在一边,没有开口。
  华嫔跪在地上一动没动,小声劝着,“小草快进去看你姐姐。”
  小草起了拧劲儿,“娘娘,太后为何要罚您跪在这里?您的脸色这么难看,再跪一会儿也要撑不住了。”
  华嫔坦然道,“我犯了错就该罚,小草乖,快进去看看你姐姐,先给她喂点儿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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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6章 小暖有喜
  一边是不知道真晕还是假晕的姐姐,一边是眼看要撑不住的华嫔娘娘。姐姐那边有霜成和玄舞,娘娘旁边却站着虎视眈眈的建隆帝和李皇后,小草觉得自己不能走。
  不走,她又能干什么?小草抓了抓,没有抓到自己的小棍子,没有棍子,小草觉得很不习惯。
  姐姐说不能吵,因为太后在睡觉;姐姐说不能乱说话,否则会坏了大事。小草觉得自己好没用,她坐在华嫔身边,抬头看着慈宁宫的烫金匾额,泪珠子噼里啪啦地落下来。
  她这小模样可怜极了,建隆帝竟想起了她家的大黄狗,如果那狗在这儿会干点什么?
  李皇后见建隆帝盯着小草看,觉得事情要不妙。她厉声道,“陈小草!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起来。”
  小草擦掉眼泪,很是规矩地回话,“回皇后的话,小草是来谢圣上恩和给太后请安的。小草在这儿等着太后醒了,就进去请安呢。”
  “即是等候太后宣召,就该去侧殿。来人,扶陈姑娘起来。”李皇后今天摆气势十丈八,不准任何人坏了她的大事。
  还不待慈宁宫和永福宫的宫女上前,得了消息赶过来的十一公主快步过去,伸手扶小草,低声道,“快起来,你这样不行。”
  华嫔也使出全身的力气,推了小草起来,“快去。”
  小草正不知如何是好时,新任的太医局提举李典匆匆赶来。华嫔连忙对小草道,“快去看你姐姐。”
  小草被十一公主拉进了慈宁宫,宫门外,一言不发的建隆帝、气场全开的李皇后都盯着华嫔,华嫔却盯着慈宁宫的宫门内,焦急等待消息。在场的太监宫女们个个汗流浃背,感觉要大祸临头了。
  李典见晟王妃面色微红,又试了试她的呼吸平稳,便抬手为她诊脉。谁知他诊完左手诊右手,诊完右手又换左手,看得小草都急了,“御医伯伯,我姐姐这是怎么了?”
  李典诊完脉,也不太敢确定,“这似是滑脉,不过时日尚短,下官也不敢完全确定。”
  霜成和玄舞一脸平静,小草追问,“滑脉是怎么了,要吃药吗?”
  十一公主喜道,“小草,你姐姐我三嫂,有喜了!“
  “真的?”小草瞪大眼睛,声音忍不住拔高了许多。
  李典压力山大,再次强调道,“晟王妃七成是有喜了,因时日尚短,下官……”
  小草觉得天要晴了,她把小手放在姐姐的额头摸了摸,在她耳边欢快地唤道,“姐姐,你有小宝宝了,快醒醒啊!”
  小暖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怀孕了,她缓缓张开眼,抬手放在自己的小肚子上,“小草……”
  小草叽叽喳喳道,“御医伯伯说姐姐肚子里有小宝宝了!”
  小暖轻轻点头,“你出去跟父皇报一声,好让父皇安心。”
  建隆帝才不担心姐姐怎么样了呢,小草知道姐姐是让她跟华嫔娘娘说。于是,小草跑到外边报喜,“圣上,皇后、娘娘,我姐有小宝宝了!”
  跟在后边的李典张了张嘴,在这样的气氛下,他不敢补充后一句。
  怎么这么巧就有喜了?不过小暖无事,李皇后还是松了一口气,脸上微微露出笑意,“好。”
  建隆帝吩咐道,“宣晟王。”
  听到小暖没事,儿子也要进宫了,华嫔心劲儿一松,身子摇了摇,晕倒在地。
  “娘娘!”小草吓坏了,连忙上去扶她,“御医伯伯,你快来啊。”
  李典跪在一旁,没有帝后的吩咐,他哪敢上前。
  李皇后在建隆帝下令之前,厉声喝道,“来人,给华嫔几口水将她唤醒,太后罚她跪地思过,没有太后的准许,她就不能起来。”
  听不到圣上反对,福宁宫的宫女便提着茶壶走过去。谁知建隆帝竟一脚将宫女踹开。
  宫女跌不敢呼痛,碎壶的声音却异常清晰,震得李皇后的眼皮跳了跳。
  她知道建隆帝,发怒了。
  不过,李皇后也罕有地强硬,平静地道,“既然万岁不许喂她水,那就让她躺着吧。”
  霜成被小暖派出来,上前拉住小草不让她说话,免得帝后的怒火烧到她的身上。
  后宫是建隆帝后宫,李皇后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罢了。既然建隆帝出了手,小暖知道华嫔这条命能保住了。
  但是华嫔晕倒需尽快救治,小暖扶着玄舞的胳膊从侧殿出来,要出去给这场帝后之争加几根干柴。
  她还没走到宫门口,正殿的门就打开了,着正装戴金冠的太后被四个太监用椅子抬了出来。小暖回头见了太后阴沉的脸,就知道这场帝后之争已经升级,变成了太后婆媳与建隆帝之间的大战。
  加上重病的太后,这场大战输赢难料。小暖缓缓跪地给太后行礼,脑瓜高速运转,想着该如何应对。
  太后看也不看小暖一眼,坐着椅子到了宫门前,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华嫔。这妖妃晕了也不忘勾引她的儿子,当着她的面竟敢摆出这副恶心样子!
  今日不治了她,日后她只会更加无法无天!
  李皇后立刻有了主心骨,上前行礼道,“母后,您醒了。”
  “你们吵成这样,哀家如何能睡。”太后威严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按说此时该建隆帝开口了,不过他依旧盯着地上的华嫔,不言不语。
  太后皱皱眉头,知道儿子这是生气了。
  李皇后怕太后心软,连忙道,“扰了母后安睡,是儿媳无能。不过晟王妃进宫见华嫔在此罚跪,非要逞能陪着她,晕倒后才被抬了进去,这才扰到了您。”
  小草立刻点出关键点,“太后,我姐姐有喜了。”
  小暖暗道一声不好,连忙加快脚步。还不等她将话篓回来,李皇后已经引战,“晟王妃有喜还陪着华嫔胡闹,幸亏没伤了皇室血脉,否则华嫔就是罪上加罪!”
  皇后怎么能这样,小草吃惊地瞪大眼睛。
  “小暖不知自己有孕,请皇祖母、母后恕罪。”小暖轻轻跪在华嫔身边,手护着小腹,解释道,“小暖入宫后,见母妃被罚跪在宫门前,虽不知母妃做错了什么惹了皇祖母生气,便陪着跪等。小暖行为有失,请皇祖母、母后责罚。”
  她现在肚子里怀着严晟的种,李皇后哪敢罚她。
  太后缓缓问道,“不知她犯了什么错?好,哀家告诉你。”
  “帝王宫殿,由来只准皇后和皇贵妃入内伺候,凭她区区嫔位,居然敢越制入内。若是一次也就罢了,谁知她不知尊卑贵贱,竟还敢不知廉耻地在帝王宫过夜!”
  太后一声比一声严厉,“她如此藐视大周礼制,哀家没用一条白绫勒死她,已是看在她生下晟儿的功德上了!不过是罚她跪了一会儿,便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这后宫是要反天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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