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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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如此,便只好招知晓这些的人来问上一问了。”陆青帆说完,转身便出去了。
  “小姐,陆大人是去找谁啊?”青果小声问道。
  “我猜,不是太子殿下就是邬统领。”云曦之前就觉得邬统领古怪,以陆大人的敏锐,没道理发现不了。
  青果“哦”了一声,便看到自家陆大人拎着邬全进来了。
  “……大人,咱们有话好说,不兴动手哈!”邬全呐呐地望着地上层层白布裹着的尸首,无奈地说道:“属下定然全力配合。”
  “全力配合?”陆青帆意味不明地瞟了邬全一眼:“你这话说得有水分。”
  云曦小声补了一句:“分明是一点儿都不配合。”
  “断然没有的事!”邬全瞪大眼睛反驳道。
  “哦?那你同邰原相知相交数载怎得不讲?他临死之前见过你怎得也不讲?”
  陆青帆不说便罢,一开口便气势逼人,通身气场和逼仄的质问惊得邬全本能后退一步!
  第209章 互相袒护
  邬全跟在太子殿下身边数载,见过无数大场面、历经无数违逆行刺,饶是见着当今圣上都能不卑不亢,此刻却被陆青帆的强势威压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苍白着脸动了动嘴:“你、你早就知晓?”
  “现在知晓也不迟。”
  陆青帆冷哼一声:“堵住苦橘的嘴怕他泄露你与邰原交好?还是怕他直言你的杀人动机?”
  陆青帆墨眸迸射着道道寒芒:“他恐怕至死都不知,自己在府邸中最为信重的友人、就是设计谋害他之人!”
  勿怪苦橘言众人皆是“走狗”,可以不顾心中道义数载谋划、下毒谋害,何谈忠心情谊?
  云曦在一旁听得心神颤抖。
  不愧是陆青帆,就这小半宿的功夫,他已经将邬全和死者的关系也探问清楚了。
  “并非如此!”邬全反驳道:“是他背叛太子殿下在前……”说完邬全立刻惊觉自己暴露,忙不迭住了口。
  “事已至此,邬统领,总要给太子殿下留些颜面吧?”云曦出声试探道:“还是你想让天下英才都知晓,太子殿下是个谋害功臣幕僚的嗜血之人?”
  天下人最忌讳的不就是功臣迟暮、兔死狗烹么?
  睚眦必报的未来君王,只会让原本就不得民心的太子殿下失去更多威望。
  “太子殿下并不知晓……”邬全颓丧低头道:“属下全说就是了。”
  太子殿下是邬全唯一的软肋。
  “殿下一看到幕僚邰原暴毙时便知这是一场阴谋。他想到太子府邸都不再安全、他近身的人死了一个又一个,心中委实不是滋味,才非要去寻大人查个究竟的。”
  邬全再不隐瞒,将其中前因后果悉数道来:“属下跟邰先生投缘是真、倾心相交亦是真,但这一切都在知道邰原并非真心归顺太子之后变了。”
  邬全回忆起二人高谈阔论的日子当真畅快:邰先生不嫌弃他是一介武夫;邬全也不忌他身子不争气;二人常在一处品茗,哪怕是相顾无言的氛围也是好的。
  岂料后来,邬全无意之间发现了一份引荐太子府邸幕僚的名单。
  “那名单上的人,后来间或因犯事被捕、或打着太子殿下的旗号中饱私囊、欺压百姓……一个两个最后都没得善终!他们分明就是要败坏太子殿下的名声!”
  说到这里,邬全的拳头都硬着:“这等品行不端、仗势欺人的‘英才’,都是邰原引荐的!”
  邰原若心思纯正,怎会给殿下引荐这等人涨势得权?!
  云曦倒吸一口冷气,看着邬全反问道:“这些事,你一个字都没跟太子殿下提及?”
  “如何提?那些差事任用都是邰原派出去的、差事办得好被夸赞的也有些……若我空口无凭捅到太子殿下跟前,岂不是平白给殿下添堵?”
  夺储不易,外人只道太子殿下风光无限,却不知他为国事殚精竭虑、夙兴夜寐的日子。
  太子有多少个日夜不曾合眼、邬全便有多少个日夜守在门边戍卫。
  “我早就发现这厮不妥,为了稳住他,只能继续伪装交心。”
  邬全确实是给邰原下了药,但今日来寻人乃是为了公差、不是为了下毒。
  “什么公差?”陆青帆可没给邬全隐瞒的机会,“押着邰原写下一份名单并且烧掉的公差么?”
  邬全没想到这等细节都已经被陆青帆一行掌握,他瞠目结舌半晌,不知是该庆幸自己提前招了、还是该感慨这等他险些忘了交代的事都没被放过。
  “此事不怪他,是本宫的主意。”
  蓦地,门外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本该去歇息的太子殿下不知何时站在门外,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邬全,神色之间皆是冷然:“你好大的胆子!”
  邰原可能是细作之事竟然隐瞒了数年之久!
  邬全见到自家主子,方才那股硬撑的气骤然一散,他颓然地抱拳跪在地上,恭敬地道:“属下罪该万死、请殿下降罪!”
  云曦瞧了一眼陆青帆,见他并不惊讶,显然已是知晓太子殿下方才在门外了。
  “太子殿下不是去歇息了吗?”云曦明知故问。
  “案子不尘埃落定,本宫哪有歇息的心思?”说完,太子端坐在桌边,在云曦和陆青帆古怪的眼神下反问:“怎么?”
  “这是死者咽气的地方。”陆青帆指了指桌子对面。
  出于对死者的敬重,黑着脸子的太子殿下到底还是起身与陆青帆一行站在一起。
  既然正主都到齐了,索性一道将案情言说一二。
  “何玉平死之后,本宫颇有些草木皆兵,便命邬全暗中调查太子府邸诸人,就怕这期间还有易铎的探子混在其中。”
  为保险计,他们一直暗中行事、外松内紧。
  所幸并未有所发现与易铎有牵系之人。
  “但却发现了暗中安插人手的邰原。后经过邬全回忆联想,发觉此人身上疑点极多。”
  太子主动说道:“本宫正欲查探此人,结果他就暴毙身亡了。”
  线索一断,太子心有疑虑,就找来陆青帆一行助他破案。
  邰原为他谋算诸多是真、行事有猫腻助旁人亦为真。不论如何,太子都不想让邰原这条性命不明不白地死了。
  云曦叹了口气,“太子殿下虽有爱才之心、奈何邰先生心系‘明主’,只怕是早就潜伏其中、谋划良多了。”
  如今正值收网之际,邰原死活已经变得不再重要。
  诚如易铎一般,死了也不影响大局。
  “你等这么说,岂不是、岂不是说邰原幕后之人比他可怕数倍?”太子说完,见陆青帆和云曦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憋屈和不甘越发涌上心头。
  “殿下,我们跟暗处之人交手这么多次,有哪次是彻底占着便宜的?”陆青帆一句反问直至要害。
  云曦立刻点头附和:“最好的一次,也不过是五五之分。”
  便就是洛青峰的那一回,是刑部先收了网才将人逮捕,结果死了的易铎后面给他们带来了无穷尽的麻烦。
  回忆过往真是教训连连,太子殿下的脸色跟跌进了调色盘似得青红黑紫来回变幻。
  “本宫知晓的就这些。”太子殿下硬邦邦地回了一句。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邬全身上,邬全黯然低头,沉声说道:“下毒的人是属下。”
  邬全从一年前开始下毒,那毒物无色无味、且一直不曾爆发,好多次邬全都险些忘了这茬儿。
  “只因毒发的时机不稳,属下一直不知邰原何时会暴毙。今日前来时,确是为了寻找邰原在殿下身边安插的暗钉。”
  邬全来的时候邰原正在沏茶。他立刻以太子殿下正在搜查细作为由,故作跟邰原交心,将之前发现的所有猫腻悉数道来,还说会为邰原保密、想保住邰原的暗桩。
  邰原信以为真,便立刻到桌前写下了一份名录。
  “写名录的时候邰原的表现就有些不妥,属下没当回事。”
  云曦追问:“可是浑身骨缝嵌疼得直冒冷汗、浑身无力,想提笔都费劲儿?”
  “确实如此。”邬全不知这毒药的厉害,只当是要毒发了,便一个劲儿催促。
  邰原写得愈发慢了,谁知等写完之后反而不疼了。他在邬全的搀扶下坐在桌边,邰原笑着说要为邬全沏茶,结果就在那一瞬的功夫,人咽了气。
  “名录呢?”太子殿下问道。
  “烧了。”陆青帆和云曦异口同声道。
  “你们如何知晓?”太子和邬全齐齐看向二人。
  邬全随即恍然道:“怪不得大人询问我烧掉了什么东西,原是猜到了这其中内情。”
  陆青帆斜睨一眼邰原床铺下的暗格,淡淡地道:“总归烧的不是你此前说的东西。”
  屋内有云曦和青果在,二人默契地不曾言明,惹得太子殿下反而有些好奇。
  他大步流星走过去,一阵摸索之后从床下方的暗格里摸到了几个画册。
  太子殿下翻了一下便立刻塞回去合上暗格,装作没事人一般快步走到众人身边。
  “那名录上的人都死了,根本没甚用处。”邬全这才说出了实话:“属下擅作主张,将其烧毁。”
  第210章 宫内宫外
  邬全隐瞒的事情颇多,一来是想要独自解决;二来便是考虑到太子殿下如今是多事之秋,压根没法分心,他也不想令太子殿下平添忧虑。
  “本宫可没让你将名录烧了。”太子殿下也火啊,这邬全平素看着老实少言,在诸多大事上竟然这般擅动,还在陆青帆的面前耍小聪明!
  “名录上的人不是早年获罪、便是后来意外身死,基本上无一善终。属下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知道陆大人和云仵作却来了。”
  邬全呐呐地道:“陆大人和云仵作接连猜到小人用意,恐怕那苦橘也被大人提审过了,如今倒是想藏掖的不想藏掖的全都被翻了出来。”
  邬全恭敬地抱拳道:“属下万死莫辞,还望殿下判处属下。”
  太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邬全所为一切皆出自忠心,若太子处置了他、岂非枉顾情谊?
  可陆青帆在,他总不能不给个交代吧。
  “大人,按大明刑律,为人利用故意下毒该当何罪?”云曦故意偏头询问陆青帆。
  陆青帆一本正经地配合答道:“身为太子府统领,按律当杖责五十,流放百里。”
  此言一出,太子和邬全皆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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