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节
第187章 离婚或者养猪
“金凤她和我说回娘家，我岳母生病了。”
沈明江口气不敢相信，顾金凤居然骗他？
还跑去父母那儿闹事，她怎么好意思让宵云替顾惜惜下乡？
她怎么说得出口？
“爸，这事我真的不知道，我会说金凤的。”沈明江也很恼火，气妻子的欺骗，更气妻子的糊涂。
宵云可是他们的亲儿子，凭什么要替顾惜惜下乡？
话筒传来沈老爷子的冷笑声，“你要怎么说她？沈明江，从小到大我和你妈，对你都没太大的要求，是我们的错，才把你养得不知世事，愚蠢无能，四十几岁的人挑不起一点担子，连家里的女人都管不住！”
沈明江面皮滚烫，比火烧还痛，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父亲说重话，心里不禁怨上了顾金凤，为什么一定要惹恼他父母？
“爸，这次我肯定会说金凤的，我不会再放任她了。”沈明江保证。
“顾金凤还打了宵云两巴掌，对糖糖说了不少重话，她是笃定我和你妈拿你们没办法了？明江，今天我就说清楚，给你两条路，你和顾金凤离婚，就还是沈家的儿子，你也能回学校教书。”
沈老爷子停顿下来，话筒里传出沈明江粗重的呼吸声，显然在做思想斗争。
“爸，还有一条是什么？”沈明江哑声问。
“如果你不肯离婚，那就和沈家再无干系，在农场好好改造吧，我会建议农场领导再多养几头猪！”沈老爷子慢条斯理的声音依然温和，可沈明江却从头凉到了脚。
“爸，我和会说服金凤的，让她赶走顾惜惜，你再给我时间，好不好？”沈明江乞求。
他没想过离婚，现在的顾金凤虽然让他失望，但还没到离婚的程度，沈明江还想再挽救一下。
“三天，明江，你好自为之吧！”
沈老爷子挂了电话，对小儿子，他实在失望之极。
“干嘛还给他三天？”蒋玉华很不满，这种蠢儿子就不应该再给机会。
“三天时间让他看清顾金凤的为人，也不让他有借口后悔。”沈老爷子笑了笑，温和的眼神变得冷厉。
知子莫若父，沈明江这种人吃不得苦，这几天养猪生涯，肯定将这逆子逼得快崩溃了，顾金凤如果再作死，将会彻底打消沈明江的情意。
虽然是不争气的逆子，但到底是亲生的，不到万不得已，沈老爷子不想放弃这个儿子，只要离婚了，他对顾金凤也不会再留情。
蒋玉华冷哼了声，气道：“这畜生心里只有顾金凤，哪还有我们？”
“那也是咱们亲生的，总不能眼睁睁看他走歪路不拽一把，三天很快就过去了。”沈老爷子轻言细语地安慰。
不能因为逆子不争气，就不管他了，这是不负责任的想法，还是要挽救一下逆子的。
“他要是不和顾金凤离婚，你怎么办？”蒋玉华问。
“那就养猪吧，猪脑子养猪挺好。”
沈老爷子冷哼了声，给过逆子机会了，他不懂珍惜，就别怪他们当父母的无情了。
沈明江像游魂一样回了猪圈，机械地铲着猪粪，脑子里都是他爹的话，离婚或者养一辈子的猪……
他要怎么办？
此刻的沈明江，急切地想见到顾金凤，劝她别再执迷不悟，赶紧把顾惜惜那扫把星送回亲爹那儿，现在沈明江终于理解了儿子的话，顾惜惜的确是扫把星，给身边人带来的都是霉运。
天黑了，顾金凤没回来，她和顾惜惜一起回了顾家村，找到了顾老大，说了迁户口的意思。
“户口迁到我们家，人不过来，你想得可真美，不迁！”顾金福冷下了脸，人不回来迁个屁。
顾老大想说话，两个儿子齐齐瞪了过来，他张了张嘴，低下头不吭声了。
他老了，不中用了，家里现在是儿子说了算，他不敢不听，还得指望儿子养老呢。
顾惜惜怯生生地站在墙根边，不敢看两个凶神恶煞的哥哥，其实她一点都不想迁到农村，她没工作，吃商品粮还勉强能和陈野在一起。若是变成农村户口，陈野家里人只怕会更嫌弃她了。
可如果不迁到农村，她就要去西北下乡，前是狼，后是虎，顾惜惜很绝望，为什么老天爷对她如此苛薄？
都怪顾糖糖和沈宵云，他们身体那么好，去西北根本不会有事，却占着城里的资源，让她这么差的身体去下乡，他们太恶毒了！
顾惜惜咬紧了牙，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当人上人，就算成了农村姑娘，她也要嫁给陈野。
陈野不是那种世俗的男人，一定不会嫌弃她的，顾惜惜安慰了自己许久，忐忑不安的心平静下来，听着顾金凤和顾金贵兄弟谈条件。
“不白迁户口，我出钱，惜惜也不吃你们家的粮食，只是户口迁过来，还是我养。”顾金凤低声下气地乞求。
“出多少钱？”
顾金福兄弟眼睛亮了，有钱好说。
“五十块。”
顾金凤心疼的很，这五十块是她存起来给她爹的，上次她爹来农场闹了一场，非让她出一千块买断父女情，她只能每个月挤点钱攒着，好不容易攒了五十块，只能先用上，救惜惜要紧。
顾金福冷笑，尖酸嘲讽：“五十块你打发叫花子？滚滚滚！”
“你们想要多少？”顾金凤咬着牙问。
“二百块，少一分都不行，没有就滚！”
顾金福兄弟狮子大开口，顾金凤脸色大变，为难道：“我拿不出二百块，惜惜到底是你们亲妹妹，你们就不顾及一点情义？”
“亲妹妹？她认我们了？少特么废话，二百块拿来就迁户口！”
顾金福朝顾惜惜鄙夷地看了眼，这种妹妹他可不敢认。
顾惜惜死死咬着牙，眼泪簌簌而下，很想起身走人，不要留在这儿忍受这两个无赖的羞辱，哪来的脸要二百块？
可如果不迁到农村，她就要去西北受折磨了，顾惜惜嘴里都是咬出的血，硬着头皮忍下了，等她和陈野结婚后，这些人肯定都会上赶着巴结的，她绝对不要理睬。
顾金凤再三乞求，但顾金福兄弟态度很强硬，二百块一分都不少。
“好，我去筹钱，明天给你们。”
顾金凤答应了，她手上没钱，但可以变卖东西，为了救惜惜，她在所不惜。
他们都没看到，姚阿翠猫着腰趴在窗台下，全听到了，第二天一早，姚阿翠打电话到了长乐坊，叫孙女听电话。
第188章 变卖家产
顾糖糖刚起床，在天井漱口，每天早上天井最热闹，三层楼就天井一个水龙头，楼上用水都要到楼下接，洗衣服洗菜洗马桶也是在天井。
所以大家都很自觉，接一盆水去旁边刷牙，不占着水龙头，顾糖糖也是这样，还打了一盆水洗脸，十来平方的天井里挤了不少人。
徐寡妇和周师母提了炉子下来生火，晚上是不生火的，可以省一只煤饼。所以每天早上都要生火，一团报纸引火，放点木炭，然后一只煤饼放上去，立刻浓烟滚滚。
两只炉子的浓烟，足够将天井熏得像仙境一样，徐寡妇和周师母捂着鼻子，各拿一把破扇，对着炉子下面进风口使劲扇，浓烟也东倒西歪的，吹到眼睛里，立刻眼泪汪汪。
“28号顾糖糖，电话！”
电话亭大婶的大嗓门响了起来，穿透力极强。哪怕是喧哗的早上，也依然能穿过重重噪音，精准地传达到每个人耳朵里。
“来了！”
顾糖糖擦一把脸，小跑着去接电话了。
“奶奶，有事吗？”
听到姚阿翠的声音，顾糖糖开心极了，这些天忙得要死，她都有半个月没回顾家村了。
“糖糖，我跟你说，顾金凤昨天带着冒牌货回来找顾金福兄弟，要把那冒牌货的户口迁回顾家村，还答应给那兄弟俩二百块钱，你说这顾金凤脑子是不是让车撞了？”
姚阿翠实在想不明白，农村户口哪有商品粮好，顾金凤还掏二百块给迁到农村来，真是脑子有病。
顾糖糖冷笑了声，昨天她就是故意说的，顾惜惜这贱人走投无路，只能迁去农村，这贱人舍不得城里，她就偏偏要这贱人当农村姑娘。
她也是为了顾惜惜好嘛，当农村姑娘总好过去西北农场吃苦，很可能连命都丢在那儿。
她现在倒不希望顾惜惜死太快了，最好苟延残喘着，和陈野爱得天崩地裂，死去活来，再和陈家决裂，不闹得惨一点，怎么对得起他们那轰轰烈烈的爱情？
“奶奶，这事你别管，让顾金凤迁户口，也别和我外公说，等户口迁好了后，你再和外公说。”顾糖糖叮嘱。
她要的是顾金凤众叛亲离。
“行，看顾金凤挺着急的，今天应该会迁户口了，她还真有钱，一下子就拿出二百块。”姚阿翠愤愤不平，这些钱本应该给她孙女的，却为了冒牌货全花了。
顾糖糖冷笑，“她当然着急，再不迁户口去乡下，顾惜惜就要去西北农场下乡了，顾金凤哪舍得。”
“难怪。”
姚阿翠恍然大悟，总算明白了，可她更气了，顾金凤处处为冒牌货着想，对糖糖却不闻不问，真是个糊涂鬼。
“糖糖，你哥抓了不少泥鳅，我都晒干了，回头给你送来。”姚阿翠转移了话题，不再提顾金凤那蠢货了，怕孙女伤心。
“泥鳅干啊，好久没吃了，奶奶，你让我哥送过来嘛，顺便带我哥去钢厂面试，我爷爷给他联系了个学徒工的活，先让车间领导看看人，就是走个过场，学徒工工资18块五，转正后能拿34块呢。”
顾糖糖本来就打算回顾家村一趟，沈老爷子给贺长柱联系的工作，对姚阿翠的养育之恩，沈老爷子不可能不还。所以他便动用关系，给联系到了钢厂。
钢厂是国营大单位，工资高，福利好，只要贺长柱老实肯干，转正是必然的，等当了国营大厂的工人，找对象也方便些。
“啊呀，你这丫头咋不声不响给办了这么件大事，提前也不和我说一声。”
姚阿翠喜出望外，她现在最大的心病就是贺长柱，在农村里当然也好，就是苦了点儿，去国营厂再好不过，沈家这事办得可真地道。
“这不是有了准信才说嘛，奶奶，等我哥去上班了，你也进城住，好不好？”顾糖糖撒娇。
“我现在身子骨还硬朗，乡下住着蛮好，种种菜养养鸡鸭，多了还能给你们送一些，让你哥进城就好。”姚阿翠拒绝了。
城里样样东西都要买，她又没退休工资，花销太大了，还是住在乡下舒服，而且她多种些菜，养些鸡，还能给城里的孙女送过去。
顾糖糖也没多劝，姚阿翠在农村生活了几十年，肯定舍不得离开，等过阵子再说吧。
“这个礼拜天我和长川哥回来。”顾糖糖说道。
“行啊，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姚阿翠开心极了，开始计划起了礼拜天的菜单。
祖孙俩又唠了会儿，这才挂了，顾糖糖回了家，对陆长川说：“我奶奶打来的，礼拜天我们回家看她吧。”
“行，奶奶想吃什么？”陆长川问。
“买些点心和酒就行，她说晒了好多泥鳅干，让我哥送过来，顺便带我哥去钢厂报道。”
顾糖糖边说边去拿碗筷，陆母煮好了泡饭，还买了油条，桌上摆了一碟玫瑰腐乳，色泽鲜艳，看起来很有食欲。
“金凤她和我说回娘家，我岳母生病了。”
沈明江口气不敢相信，顾金凤居然骗他？
还跑去父母那儿闹事，她怎么好意思让宵云替顾惜惜下乡？
她怎么说得出口？
“爸，这事我真的不知道，我会说金凤的。”沈明江也很恼火，气妻子的欺骗，更气妻子的糊涂。
宵云可是他们的亲儿子，凭什么要替顾惜惜下乡？
话筒传来沈老爷子的冷笑声，“你要怎么说她？沈明江，从小到大我和你妈，对你都没太大的要求，是我们的错，才把你养得不知世事，愚蠢无能，四十几岁的人挑不起一点担子，连家里的女人都管不住！”
沈明江面皮滚烫，比火烧还痛，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父亲说重话，心里不禁怨上了顾金凤，为什么一定要惹恼他父母？
“爸，这次我肯定会说金凤的，我不会再放任她了。”沈明江保证。
“顾金凤还打了宵云两巴掌，对糖糖说了不少重话，她是笃定我和你妈拿你们没办法了？明江，今天我就说清楚，给你两条路，你和顾金凤离婚，就还是沈家的儿子，你也能回学校教书。”
沈老爷子停顿下来，话筒里传出沈明江粗重的呼吸声，显然在做思想斗争。
“爸，还有一条是什么？”沈明江哑声问。
“如果你不肯离婚，那就和沈家再无干系，在农场好好改造吧，我会建议农场领导再多养几头猪！”沈老爷子慢条斯理的声音依然温和，可沈明江却从头凉到了脚。
“爸，我和会说服金凤的，让她赶走顾惜惜，你再给我时间，好不好？”沈明江乞求。
他没想过离婚，现在的顾金凤虽然让他失望，但还没到离婚的程度，沈明江还想再挽救一下。
“三天，明江，你好自为之吧！”
沈老爷子挂了电话，对小儿子，他实在失望之极。
“干嘛还给他三天？”蒋玉华很不满，这种蠢儿子就不应该再给机会。
“三天时间让他看清顾金凤的为人，也不让他有借口后悔。”沈老爷子笑了笑，温和的眼神变得冷厉。
知子莫若父，沈明江这种人吃不得苦，这几天养猪生涯，肯定将这逆子逼得快崩溃了，顾金凤如果再作死，将会彻底打消沈明江的情意。
虽然是不争气的逆子，但到底是亲生的，不到万不得已，沈老爷子不想放弃这个儿子，只要离婚了，他对顾金凤也不会再留情。
蒋玉华冷哼了声，气道：“这畜生心里只有顾金凤，哪还有我们？”
“那也是咱们亲生的，总不能眼睁睁看他走歪路不拽一把，三天很快就过去了。”沈老爷子轻言细语地安慰。
不能因为逆子不争气，就不管他了，这是不负责任的想法，还是要挽救一下逆子的。
“他要是不和顾金凤离婚，你怎么办？”蒋玉华问。
“那就养猪吧，猪脑子养猪挺好。”
沈老爷子冷哼了声，给过逆子机会了，他不懂珍惜，就别怪他们当父母的无情了。
沈明江像游魂一样回了猪圈，机械地铲着猪粪，脑子里都是他爹的话，离婚或者养一辈子的猪……
他要怎么办？
此刻的沈明江，急切地想见到顾金凤，劝她别再执迷不悟，赶紧把顾惜惜那扫把星送回亲爹那儿，现在沈明江终于理解了儿子的话，顾惜惜的确是扫把星，给身边人带来的都是霉运。
天黑了，顾金凤没回来，她和顾惜惜一起回了顾家村，找到了顾老大，说了迁户口的意思。
“户口迁到我们家，人不过来，你想得可真美，不迁！”顾金福冷下了脸，人不回来迁个屁。
顾老大想说话，两个儿子齐齐瞪了过来，他张了张嘴，低下头不吭声了。
他老了，不中用了，家里现在是儿子说了算，他不敢不听，还得指望儿子养老呢。
顾惜惜怯生生地站在墙根边，不敢看两个凶神恶煞的哥哥，其实她一点都不想迁到农村，她没工作，吃商品粮还勉强能和陈野在一起。若是变成农村户口，陈野家里人只怕会更嫌弃她了。
可如果不迁到农村，她就要去西北下乡，前是狼，后是虎，顾惜惜很绝望，为什么老天爷对她如此苛薄？
都怪顾糖糖和沈宵云，他们身体那么好，去西北根本不会有事，却占着城里的资源，让她这么差的身体去下乡，他们太恶毒了！
顾惜惜咬紧了牙，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当人上人，就算成了农村姑娘，她也要嫁给陈野。
陈野不是那种世俗的男人，一定不会嫌弃她的，顾惜惜安慰了自己许久，忐忑不安的心平静下来，听着顾金凤和顾金贵兄弟谈条件。
“不白迁户口，我出钱，惜惜也不吃你们家的粮食，只是户口迁过来，还是我养。”顾金凤低声下气地乞求。
“出多少钱？”
顾金福兄弟眼睛亮了，有钱好说。
“五十块。”
顾金凤心疼的很，这五十块是她存起来给她爹的，上次她爹来农场闹了一场，非让她出一千块买断父女情，她只能每个月挤点钱攒着，好不容易攒了五十块，只能先用上，救惜惜要紧。
顾金福冷笑，尖酸嘲讽：“五十块你打发叫花子？滚滚滚！”
“你们想要多少？”顾金凤咬着牙问。
“二百块，少一分都不行，没有就滚！”
顾金福兄弟狮子大开口，顾金凤脸色大变，为难道：“我拿不出二百块，惜惜到底是你们亲妹妹，你们就不顾及一点情义？”
“亲妹妹？她认我们了？少特么废话，二百块拿来就迁户口！”
顾金福朝顾惜惜鄙夷地看了眼，这种妹妹他可不敢认。
顾惜惜死死咬着牙，眼泪簌簌而下，很想起身走人，不要留在这儿忍受这两个无赖的羞辱，哪来的脸要二百块？
可如果不迁到农村，她就要去西北受折磨了，顾惜惜嘴里都是咬出的血，硬着头皮忍下了，等她和陈野结婚后，这些人肯定都会上赶着巴结的，她绝对不要理睬。
顾金凤再三乞求，但顾金福兄弟态度很强硬，二百块一分都不少。
“好，我去筹钱，明天给你们。”
顾金凤答应了，她手上没钱，但可以变卖东西，为了救惜惜，她在所不惜。
他们都没看到，姚阿翠猫着腰趴在窗台下，全听到了，第二天一早，姚阿翠打电话到了长乐坊，叫孙女听电话。
第188章 变卖家产
顾糖糖刚起床，在天井漱口，每天早上天井最热闹，三层楼就天井一个水龙头，楼上用水都要到楼下接，洗衣服洗菜洗马桶也是在天井。
所以大家都很自觉，接一盆水去旁边刷牙，不占着水龙头，顾糖糖也是这样，还打了一盆水洗脸，十来平方的天井里挤了不少人。
徐寡妇和周师母提了炉子下来生火，晚上是不生火的，可以省一只煤饼。所以每天早上都要生火，一团报纸引火，放点木炭，然后一只煤饼放上去，立刻浓烟滚滚。
两只炉子的浓烟，足够将天井熏得像仙境一样，徐寡妇和周师母捂着鼻子，各拿一把破扇，对着炉子下面进风口使劲扇，浓烟也东倒西歪的，吹到眼睛里，立刻眼泪汪汪。
“28号顾糖糖，电话！”
电话亭大婶的大嗓门响了起来，穿透力极强。哪怕是喧哗的早上，也依然能穿过重重噪音，精准地传达到每个人耳朵里。
“来了！”
顾糖糖擦一把脸，小跑着去接电话了。
“奶奶，有事吗？”
听到姚阿翠的声音，顾糖糖开心极了，这些天忙得要死，她都有半个月没回顾家村了。
“糖糖，我跟你说，顾金凤昨天带着冒牌货回来找顾金福兄弟，要把那冒牌货的户口迁回顾家村，还答应给那兄弟俩二百块钱，你说这顾金凤脑子是不是让车撞了？”
姚阿翠实在想不明白，农村户口哪有商品粮好，顾金凤还掏二百块给迁到农村来，真是脑子有病。
顾糖糖冷笑了声，昨天她就是故意说的，顾惜惜这贱人走投无路，只能迁去农村，这贱人舍不得城里，她就偏偏要这贱人当农村姑娘。
她也是为了顾惜惜好嘛，当农村姑娘总好过去西北农场吃苦，很可能连命都丢在那儿。
她现在倒不希望顾惜惜死太快了，最好苟延残喘着，和陈野爱得天崩地裂，死去活来，再和陈家决裂，不闹得惨一点，怎么对得起他们那轰轰烈烈的爱情？
“奶奶，这事你别管，让顾金凤迁户口，也别和我外公说，等户口迁好了后，你再和外公说。”顾糖糖叮嘱。
她要的是顾金凤众叛亲离。
“行，看顾金凤挺着急的，今天应该会迁户口了，她还真有钱，一下子就拿出二百块。”姚阿翠愤愤不平，这些钱本应该给她孙女的，却为了冒牌货全花了。
顾糖糖冷笑，“她当然着急，再不迁户口去乡下，顾惜惜就要去西北农场下乡了，顾金凤哪舍得。”
“难怪。”
姚阿翠恍然大悟，总算明白了，可她更气了，顾金凤处处为冒牌货着想，对糖糖却不闻不问，真是个糊涂鬼。
“糖糖，你哥抓了不少泥鳅，我都晒干了，回头给你送来。”姚阿翠转移了话题，不再提顾金凤那蠢货了，怕孙女伤心。
“泥鳅干啊，好久没吃了，奶奶，你让我哥送过来嘛，顺便带我哥去钢厂面试，我爷爷给他联系了个学徒工的活，先让车间领导看看人，就是走个过场，学徒工工资18块五，转正后能拿34块呢。”
顾糖糖本来就打算回顾家村一趟，沈老爷子给贺长柱联系的工作，对姚阿翠的养育之恩，沈老爷子不可能不还。所以他便动用关系，给联系到了钢厂。
钢厂是国营大单位，工资高，福利好，只要贺长柱老实肯干，转正是必然的，等当了国营大厂的工人，找对象也方便些。
“啊呀，你这丫头咋不声不响给办了这么件大事，提前也不和我说一声。”
姚阿翠喜出望外，她现在最大的心病就是贺长柱，在农村里当然也好，就是苦了点儿，去国营厂再好不过，沈家这事办得可真地道。
“这不是有了准信才说嘛，奶奶，等我哥去上班了，你也进城住，好不好？”顾糖糖撒娇。
“我现在身子骨还硬朗，乡下住着蛮好，种种菜养养鸡鸭，多了还能给你们送一些，让你哥进城就好。”姚阿翠拒绝了。
城里样样东西都要买，她又没退休工资，花销太大了，还是住在乡下舒服，而且她多种些菜，养些鸡，还能给城里的孙女送过去。
顾糖糖也没多劝，姚阿翠在农村生活了几十年，肯定舍不得离开，等过阵子再说吧。
“这个礼拜天我和长川哥回来。”顾糖糖说道。
“行啊，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姚阿翠开心极了，开始计划起了礼拜天的菜单。
祖孙俩又唠了会儿，这才挂了，顾糖糖回了家，对陆长川说：“我奶奶打来的，礼拜天我们回家看她吧。”
“行，奶奶想吃什么？”陆长川问。
“买些点心和酒就行，她说晒了好多泥鳅干，让我哥送过来，顺便带我哥去钢厂报道。”
顾糖糖边说边去拿碗筷，陆母煮好了泡饭，还买了油条，桌上摆了一碟玫瑰腐乳，色泽鲜艳，看起来很有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