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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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事他都调查过,没发现这人有任何可疑之处。
  霍凭景又问:“那他女儿呢?”
  朝南:“哪个女儿?上回那个二姑娘么?”
  霍凭景不语。
  朝南继续说:“赵二姑娘……”
  他一顿,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大人想听赵二姑娘的什么啊?
  “赵家二姑娘是赵司农的原配梁氏所生,梁氏生产时难产,伤了身子,生下二姑娘后没多久就死了。之后便娶了续弦,赵家二姑娘一直由奶娘带着,不过前两年,奶娘被儿子接回家养老了。”
  赵家二姑娘的背景便更简单了,朝南观察着霍凭景的脸色,见霍凭景眉头紧锁,又道:“哦对,赵家二姑娘的未婚夫,是湖州太守萧志轩次子。”
  “听闻这位萧二公子,才德兼备,风流倜傥,是整个湖州城少女的梦中情人。不过大人放心,这位萧二公子虽说是青年才俊,可比起大人来,那简直不值一提。”
  大人是想问这些吗?
  哎,大人真是口是心非,上回还说对人家赵二姑娘没兴趣。
  霍凭景指节抵着下巴,面上思虑未消:“以你的愚见,她有没有可能与京城有什么瓜葛?”
  朝南:“啊?这怎么可能,赵家一家子背景都很干净,这赵二姑娘一个闺阁女子,更不可能与京城有什么牵扯了。”
  霍凭景沉默许久,而后将那胭脂盒递给朝南,嘱咐他去查查有没有什么蹊跷。
  朝南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那个胭脂盒。
  ……大人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这不是女子的东西么?
  朝南虽心有疑问,却不敢多问,接过东西应声退下了。
  朝南走后,霍凭景闲坐廊下听雨,又觉得或许是自己想得太多。
  以那女子的愚笨程度,不可能是京城谁人安排的。
  或许昨晚那场梦,只是因为他太久没有自我抒解。
  倒是他昨夜给她写的那些法子,不知她可有照做?
  自己当真是太闲了,竟已经掺和起这种幼稚的内宅争斗来。
  霍凭景失笑。
  朝南亦回来得很快,将那胭脂盒原物奉还,垂首禀报:“大人,属下查过了,这只是一盒寻常口脂,产自湖州城如意坊,颜色正是湖州城时下流行的。旁的,就没什么了。”
  霍凭景嗯了声:“你下去吧。”
  朝南应声而退,碰到朝北时,自然与他说起此事。
  “朝北,我告诉你一件事,大人他今天竟然拿出来一盒女子用的胭脂,让我去查。你说大人怎么会有女子的胭脂?大人也想涂口脂么?”
  朝北面无表情,言简意赅:“不知道,不用管。”
  堵上了朝南还想继续八卦的心。
  朝南还想说些什么:“哦对了,那盒口脂还是用过的……”
  朝北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
  霍凭景欲将胭脂放回那箱子里,忽地动作一顿,又将东西凑近鼻尖嗅了嗅。
  只有胭脂的香味。
  他垂眸,将箱子打开时,忽地鼻尖扑过丝丝缕缕冷香。
  霍凭景动作一顿,看向那箱子。
  他微微俯身,凑近箱子闻了闻。
  箱子里有那能让他头疼缓解的冷香。
  但也不是箱子本身的味道,而是萦绕在箱子里面。
  霍凭景眉头微拧,视线落在那支珠钗与那件女子衣裙上。
  他拿起珠钗,嗅闻时果真有那冷香,但亦很淡,与胭脂盒上的香味差不多。
  最浓的是那件女子衣裙。
  但也只是相较于胭脂盒和珠钗而言,其实那香味并不浓烈。
  是衣裙上的香味沾染到胭脂盒和珠钗么?所以,是洗衣服时添加了什么?
  霍凭景拿住一角裙摆,凑近细闻,一时拿不准这香味到底从何而来。
  或许,需要从这衣裙的主人入手。
  -
  雨落了半晌后,终于放晴。
  霍凭景颀长身影站在廊下,朝南走近,正欲说些什么,却见大人竟然戴了个银色面具,遮住了半张脸,只余下一张嘴。
  霍凭景见朝南过来,吩咐道:“我出门一趟。”
  朝南应了声,看着大人背影,不禁有些疑惑。
  大人这是要去哪里?
  今日赵盈盈姐妹三人与林氏一起,在云水园赴人邀约,是刘夫人做东,邀请她们打叶子牌。
  除去赵家,还有不少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在。
  赵盈盈生得美貌,在湖州城这些官家小姐圈子里人尽皆知。人人都羡慕她的美貌,更羡慕她的婚事。
  因而她一露面,便接收到了不少目光。赵盈盈对那些目光并不陌生,也不畏惧,反而有些骄傲。
  因为她知道,这是她们在嫉妒自己。她们嫉妒,正因为她优秀,不是么?
  不过当下最紧要的还是另一件事,她要找出那天到底是谁阴了她。
  赵盈盈看了眼赵如萱与赵婉妍二人,反正月神大人会保佑她的。
  她跟在林氏身后,向今日做东的刘夫人请安,刘夫人寒暄道:“有些日子没见,你家这三个丫头是越来越漂亮了。”
  林氏笑了笑,回了几句寒暄,便带着姐妹三人寻了个位置坐下。
  赵盈盈在脑子里回忆月神大人说的话,首先,她得找赵如萱试探,说起那天她摔倒的事,而后她便问赵如萱,那天是不是赵婉妍绊了她?再观察赵如萱的反应,判断她是不是在说谎。
  看起来一点也不难,赵盈盈想。
  她寻了个由头,拉着赵如萱离开,而后便如所想那般问她。
  赵如萱似乎有些惊讶:“二妹妹当日不是自己摔的么?难不成竟是三妹妹绊的?”
  赵盈盈看着赵如萱的神色,好半晌。
  她……好像也分辨不出来赵如萱是不是在说谎啊?瞧着不像演的,那应该与赵如萱无关了。
  赵盈盈叹气道:“真不是我自己摔的,好她个赵婉妍,竟然来阴的!害得我裙子都弄脏了!”
  赵如萱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自然没被赵盈盈捕捉到。
  云水园在湖州有些名气,园中自然有护院家丁看守,防贼人入户。那些护院于霍凭景而言实在算小儿科,他步履轻盈,从檐瓦上闪过,无人发觉。
  霍凭景很快发现了赵盈盈的身影。
  她今日着一身浅粉色的百迭裙,冲淡了几分艳丽之感,更添几分娇俏。
  她身边站着的,应当是赵家大女儿。
  霍凭景悄声接近赵盈盈身侧,正心道,还算孺子可教,知道按他说的做,便听见她义愤填膺地骂赵婉妍。
  霍凭景一时无言。
  她就没发现身边这个人在装吗?
  怎么旁人说什么,她便信什么。
  他果然还是对她期待太高了。
  霍凭景抿唇,让她按自己教的去做,她做不来,那只能让她的“月神大人”显显灵了。
  不久之后,赵家大姑娘平白无故在泥泞的花圃中摔了一跤,狼狈地站起来时,又摔了一跤,被众人哄笑。
  第8章 真容
  赵盈盈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与赵如萱说过话之后,她便兀自寻了个位置坐下,正恨恨怨怼赵婉妍,便听见有人忽地笑了声。
  她循声望去,只见众人皆掩嘴哄笑,而众目所向之处,是赵如萱灰头土脸地从花圃中爬起来。
  赵如萱与赵盈盈说过话后,见赵盈盈将罪名扣在赵婉妍头上,心中暗喜。当日是她偷偷动了手脚,让赵盈盈摔了一跤,她与赵婉妍一样,知晓赵盈盈性格,后来果真如她所料,赵盈盈被父亲训斥,与父亲闹了不合。
  且当日她与赵盈盈并未起冲突,想来以赵盈盈的脑子,恐怕只会认为是赵婉妍所为。
  果真如此,方才赵盈盈便以为是赵婉妍所为,既然如此,赵如萱自然顺水推舟,将此事推到赵婉妍头上。
  最好她们二人狗咬狗,她乐见其成。
  近来赵盈盈颇得父亲宠爱,倘若她因为此事与赵婉妍争斗起来,那父亲定然会再次讨厌她。赵如萱如此想着,心中喜悦更甚,与婢女不知不觉走到花圃前,连带着看花都觉得格外好看。
  才下过雨,花圃的花瓣上沾露带水,格外惹人怜惜。
  赵如萱伸手碰了碰花瓣,喃喃自语:“月季虽不如玫瑰艳丽,但也别有滋味,不是么?”
  话音才落,她直觉自己膝盖一痛,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栽进了花圃之中。
  事发突然,她身边的婢女都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自家姑娘已经整个人摔进了花圃里。花圃里有露水,还有被雨浸湿的泥巴,赵如萱的头发乱了,衣服上、甚至白皙的脸蛋上都沾了泥巴。
  今日这种交际场合,大家自然都打扮得光鲜亮丽,矜持端庄。
  骤然有人如此狼狈,自然成为焦点。
  赵如萱听见了她们的笑声,脸上一热,忙不迭拉着婢女的手站起身来。才刚站起来,不知怎么又脚下一滑,整个人又摔进了花圃里,愈发狼狈。
  刘夫人正命人准备叶子牌,听得此事连忙过来查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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